第111章 完全不给面子
蒋世佑又将目光投向了我。
“师父已经知道你跟绮家余孽的那些事了，他让我有机会就转告你——年轻气盛是挺正常，但年轻人不要太过嚣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对自己亲孙子说这种话……
他老人家让我提醒你，那绮蝶生不过是条丧家狗，还是那种人人喊打的丧家狗。哪怕你跟了白龙王，我们心里都认了。可你老跟那绮蝶生混在一起，傻子都知道你不会好下场！”
糟糕。
听这憨批如此说话，我头皮一阵发麻。
果不其然，下一个瞬间绮意便炸了毛，一声不坑绷着张冷脸，抡圆了拳头便朝那蒋世佑冲了过去！
绮意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想在这里率先解决黑龙王的一员大将。她甚至已经顾不上这里是什么地方，尘世间的律法与秩序或许对我们这些降头师确实没啥约束力。
蒋世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我的一切全然不知，眉眼间流转着几分疑惑，但他或许见过更多与我类似的故事，所以他不在乎。
暮深出手了。
师姐一招截拳拦下绮意，紧接着又试图以擒拿立刻制住她。
但绮意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苗条的身形轻松脱离了师姐的控制，转而回身一腿扫到了暮冥格挡的臂上。
暮冥挡下这一脚，不经意间袖口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暮深那点三脚猫工夫打在绮意身上，就像湿手捉泥鳅，打倒是能打着，就是不太能看出效果。
反倒是绮意，不仅完全不怵她手里的武器，反倒是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分明像是在说——
这里不是黑龙王的地盘，来者皆是客，没有龙王授意，哪怕你有刀你也不敢刺我，而我赤着手哪怕活活打死你，我也占理！
不过几个回合的工夫，手里有武器的暮冥竟反倒落了下风！
我跟蒋世佑远远对峙着，绮意跟暮深在中间正面对决。
“对于你的事情，我目前还是一概不知。”
蒋世佑冷冷道。“不过其实我猜也能猜个大概。我现在唯一好奇的是，师父来这里是为了找人问清楚何家老宅的前因后果，你来找浑水龙王又是作甚？”
呵，听他这么说，我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你确定你们能问出你们想知道的事？我说师兄，敢不敢跟师弟我打个赌，我就赌师父什么也别想问出来。”
“赌注呢？”
我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之前从何家老宅拿出来的那个匣子：“这个东西，你就算没见过，也至少应该是认得的吧？”
我这一举动，让绮意那边的战斗戛然而止！只见师姐暮深飞速撤步撤回到师兄身旁，中间还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苦难之匣！”暮深瞪大眼珠咬紧牙关。
蒋世佑依旧在掩盖他已经焦躁到了极点的心绪，冷冷道：“那，如今你已经离开了师父，得到了自由，也有了自己的店。
告诉我小师弟，就凭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毫不犹豫吼了出来：“我要我的过去！”
“天真！”
一个老妪的声音陡然自深殿中传出。这声音苍老而中气十足，并不炸耳却余音绕梁，刹那间震慑住了场中的所有人！
浑水龙王……要现身了？
我们场中四人同时抬头看向了殿门口。黑龙王跟一个老妪一起走了出来，面带怒意瞪着我们。
那老妪佝偻着身子，老得直不起腰，手拄龙头桃木杖，脚踏烟霞祥云履，与旁边阴惨惨的黑龙王截然不同，此人身上竟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仙家气度！
暮深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惊讶道：“不对，这不是浑水龙王……这到底是谁？怎么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
绮意倒是一眼认出了她，激动地差点直接扑过去：“念仁奶奶？你居然还活着！”
听到这个名字，我与面前的师兄师姐们又是齐刷刷一怔——绮念仁绮老太太，几十年前穿青降头师风光到顶点时的绮家家主！
与寻常家族不一样，按特殊风俗来说，穿青人的家族都是女人当家，女人通常会在家里有比男人更高的地位与权力。但这当然不意味着这绮念仁就是什么善茬。
事实上就等闲视角来说，此人曾以一己之力镇住穿青降头师众山头，一杆桃木杖鼎定乾坤，让一直流离失所的穿青人安稳存活数十年……此人的名头，可比绮意那个父亲绮隐要大得多得多！
然而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妇人，倒是十分的谦虚。
她颤颤巍巍拄着那桃木杖，悠悠道。
“老身我不过只是浑水龙王的一个友人而已。在此等候多时，只为向你们传达龙王的意思——龙王不会帮助你闫追风，但相应的，也请这位黑龙王阁下不要忘记当年的承诺！”
黑龙王低头望着旁边佝偻着的妇人，我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黑龙王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苦难之匣，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妪，双手在袖间悄然握拳，枯槁的容颜下老牙嘎吱作响——
这全然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就这么忌惮我手里的这件法器？
不，我想我琢磨过来了。他所畏惧的自然不是我这点实力；他真正畏惧的，只能是尚存于世的那另一个苦难之匣。
那个苦难之匣，只能是在浑水龙王手里！
绮念仁老太太慢悠悠道：“这祟冥寺本应是回避世俗的化外之地。如今穿青一族已然化作过往的烟尘，这里的香火也不再旺盛，更不再存有会令世人眼馋的宝物。
你们要是还看重老身这点薄面，不如到门外去争斗，也看在浑水龙王的面子上，还老身一个清静罢！”
这下换我慌了。
这怎么斗？
兴许绮意能对得过暮深，加把劲我面对师兄也还能招架招架，这不还多出来个黑龙王吗？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那老妪又发话了：“那边两个年轻人来借一步说话，龙王有些话要和你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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