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合作解降
“只有以心底的黑暗面，才能接纳这同属于暗面的污秽。”此时我和绮意心中默念的咒语，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混沌未开天地乱，茫茫渺渺是灵山。
只有直面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地方，才能得以窥见如今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等景象——
安静趴在地上的梁秃子，其肌肉与皮肤还有衣物都变得半透明，其间的经络骨骼与脏器运作，全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暗含在血液中的力量意味着生命的活力，随着血管在他的体内川流不息。而另一方面，他的魂魄与元气也在另一套线路中流转，一刻不停……
六个稍显不自然的扭曲点吸聚了周边所有的脉络，此时正稳固着这难得的正常秩序，至于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搅乱这一切，我暂时还没看清楚。
我开始忍不住暗暗觉得，所谓的人，不过也只是一套十分精密的机械傀儡而已。既是机械，便会磨损，越是复杂的系统，面对异常状况的侵扰往往就越是脆弱。
此时的梁海华就是这样，那危及他生命的东西，你管那叫降头也好，叫蛊虫也罢，说白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种虫子。
你平时抓住，随手一捻就能让它粉身碎骨。而反之若是被它抓住了你的要害，它只是日常果腹，便能教你求死不能。
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漆黑而抽象的黑幕被撩拨开一块，那双眼睛下也显现出了绮意的“真容”。
苗条如她，看似身板瘦小血气羸弱，代表着元力流转的经络却是格外清晰而有力，将她整个人曼妙的身材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我面前。
她楞了一下，随后难堪地直视起了我的目光。
她嗔怒地责怪我，茫茫渺渺的声音回荡在这漆黑的世界里：“专心点，不要被暗面吞噬了心思。我们这是在挑战黑龙王的降术，杂念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我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移回了梁海华身上。
解降的方式可以有很多，之前苏家人过度母虫，是下策中的下策，毕竟他们不是专业人士，也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但我们有。
我们可以选择驱赶，或者灭杀。
能驱赶自然是最好的，蛊虫这东西有一点跟普通虫子不一样，它本质上其实也是一种怨灵。
往大里说，就雪山里那些温迪戈，若是放它们厮杀个百十年，互相屠戮消耗的同时也生生不息个千把只，最后剩下的一只，也能进化成类似的孽物。
介于生死之间，仙佛厌弃，不通冥府，它们是最可悲的生灵，却偏偏有着最旺盛的生命力。
我们可以选择把它从梁海华身上揪出来捏死，代价就是这东西身上集聚的怨力会缠绕在我们身上，给我们带来种种难以承受的厄运，极难消散。
我们也可以选择以这种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威慑它，让它自行离开梁海华的身体。这样做没什么后患，但难度极高。
一来蛊虫是通人性的，它不一定怕我们；二来人的身体对蛊虫来说是极度舒适的温床，几近天堂，即便它畏惧我们，也确实存在铤而走险无视我们的可能。
很快，我们便找到了这只百足蜒。它看起来就像一只头上长了牛角的大蜈蚣，此时正牢牢地趴在梁海华跳动着的心尖上，贪婪地吸食着那里源源不断涌出的元气。
如果它只是一只最普通的百足蜒，趴在那里不到半天它就会被憋死在人封闭的胸腔里。
如果它是一只专门用来下降的百足蜒，它可以就这么吸食着宿主的精元直到主人老死。其实只是就这么一只小虫子的话，它并不能把宿主怎样。
但问题在于——此时我们面前的这只，它已经跟梁海华的心脏长在了一起。如果要做手术强行摘除，他的心脏上会留下一条狭长的破口，怎么也活不过一分钟。
如果放着不管，它那暗含着咒毒的体液会顺着血管在梁海华体内游走积聚，他一样活不出三天。
看似普通的拔罐，实则暗藏玄机。虽然我现在看不到这些火罐，但我一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哪路人家特地为了这种事而制作的，破除淤血的同时也能吸走一部分咒毒。
可想而知给他妻子这些火罐，教她如何照料自己丈夫的那位，想必也是个还可以的高人。
只可惜，像这样的处理毕竟还是治标不治本，咒毒吸除不干净到底还是会积聚下来，给他的身体造成大量不可逆损伤，最多三年之内他还是会死。
那位高人的真正给予这家人的只是足够的机会，让他有时间让他另谋高就，另外想办法除掉这只蛊虫。
“灭，还是驱？”绮意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我这边。
“驱。”我果断道。“这样的话，还是有机会给黑龙王本人造成一些反噬，让他难受几天的。当场除灭的话效果就要打折扣了。”
绮意呵呵一笑：“还是你狠。你就不怕黑龙王一命呜呼，你会再也找不到寻亲用的线索？”
我说：“他可没这么容易死。好歹一把年纪，手上也掐着不少人命了，我就不信他会对自己的手笔没有一点防备。”
“好吧。”绮意点了点头，拿出一瓶药水抹在手上，按在这梁海华的后心处。
我也将手按了上去，默念咒文牵动起梁海华体内的咒毒，试图将这些百足蜒自己排出的毒素重新挤回它身边。
几乎是在这些咒毒开始回应我的一瞬间，梁海华的身体剧烈抽搐着挣扎了起来——虽然我听不到这心之暗面外的动静，但我知道他此时肯定是在大声惨叫着疼。
很快他便老实了下来，想必是他妻子过来搭了把手，拿了绳子过来想办法把他四肢捆上了。
随着咒毒渐渐集聚回他的心脏四周，那颗跳动着的心脏也渐渐放缓下了速度。
随着元气流速的放缓，那贪婪的百足蜒很快便疑惑地抬起了小脑袋，好像是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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