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抉择
恐怖袭击来得快，去的也快。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当薛庆伟带着自己的下属冲下来的时候，人群的骚乱依旧，但密集的枪声却已经消失不见。
跟枪声同时消失的，还有二十多名恐怖分子以及林朝阳。
“人呢？！”
薛庆伟脸色涨得通红，一半是愤怒，另一半则是惶恐，今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个失职罪，他的前途，甚至生命都遭受了严重的威胁，他最大的靠山就是林擎天，如果林擎天肯帮他说话的话，那么周旋的空间还很大，可如果林擎天的儿子出了意外的话，林擎天绝对会踩死他，到时这个失职罪将变得无比严重，别说是职位，恐怕全家性命都保不住。
该死的恐怖分子！
薛庆伟咬牙切齿，随手拉过了身边一名抱头蹲在地上的西南市民大代表，双眼通红的怒道：“人去哪了？林市长去哪了？！”
被他抓住的代表条件反射的剧烈挣扎惨叫，内心暴躁到极致的薛庆伟重重冷哼一声，一拳打在对方腹部，狰狞道：“我问你林市长去哪了，说啊！！”
“林市长...”
民大代表浑身哆嗦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些清醒，眼神惊恐道：“林市长，被恐怖分子抓走了。”
“从哪个方向走的？”
薛庆伟的手臂轻轻颤抖着，杀机已经不受控制，一副随时都会杀人的模样。
西南市人民大礼堂处于西南市的市中心，街道宽阔，交通达，加上今天这阵仗，无数交警已经从三天前就开始在四周戒严，车辆稀少，交通状况良好，对方干掉礼堂四周的安保力量之后能直接冲过来，这会估计早就逃逸的没影子了。
“不知道。”
果然，薛庆伟手里的代表先是一冷，随即略显茫然的开口道。
“滚！”
怒气再也压制不住的薛庆伟抬腿一脚，直接将对方踹飞出去七八米，他无视骚乱中略带仇恨的人们眼神，直接一挥手，怒道：“追，追上去，把林市长给我救回来！”
“够了！”
一道满是怒意的低喝声响起。
林擎天从楼上走下来，神色阴沉道：“追？！怎么追？！有人看到对方开的什么车吗？车牌号有没有？附近的监控能不能看到？能不能把握到对方的逃跑方向？什么都不了解就去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能有什么用？而且就你们这些人，追上了对方又能怎么样？”
“元！”
薛庆伟压抑的低吼着，一脸的不甘。
“去做四件事，第一，恢复整个西南市的交通，打开所有监控。第二，把全市所有的力量调动起来，警察，武警，特警，交警。并且联系军方，所有部队参与搜索，记住，是搜索，不是杀敌！只要掌控对方行踪就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第三，封锁西南市所有出入口，各个高速，各个国道，车站，机场，重兵把守，一定要把他们困在西南市！第四，通知神州守护，通知西南特勤战区，命令他们马上派遣精锐来西南市，维持西南市安全。庆伟，马上去做！”
林擎天嗓音低沉而威严：“对方既然活捉了朝阳同志，那就说明他对恐怖分子是有用处的，我对朝阳同志还是很了解的，他不是一个会对恐怖分子妥协的人，只要恐怖分子没有达到目的，那么朝阳同志就是安全的，这个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马上行动。”
“明白！”
薛庆伟内心随着林擎天的声音安定了不少，他敬了个礼，带着人大步走出礼堂。
“迎飞，清点伤亡，清理礼堂附近的道路，确定没有危险的情况下，疏散礼堂人群，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等薛庆伟的身影消失，林擎天转过身，对一旁的西南市市委书记赵迎飞开口道，语气冷静而镇定。
他现在的身份并非只是一个被绑架人的父亲这么简单。
他是一国元，还是派系领袖，在本派系这么多自己人的情况下，他如果乱了方寸的话，整个西南派系甚至整个帝国都会产生更多的变数。
“好的。”
赵迎飞点点头走出来，摸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东平同志，我们去市委喝茶，我倒要看看，那群恐怖分子究竟会做什么。”
林擎天深呼吸一口，一拍身边徐东平的肩膀，淡淡道。
“你认为恐怖分子会跟我们谈判？”
徐东平走在林擎天身边，静静道。
“这是必然的结果，否则对方活捉林朝阳就不具备任何意义。”
林擎天穿过人群，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那么，元，你准备如何应付恐怖分子的谈判要求？”
徐东平略微沉默了一会，随即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他的语气很轻柔，仿佛不带任何别的意思，只是顺着话题问了一句一样。
林擎天的身体顿了顿，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徐东平。
他的语气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无论如何，我不会妥协。”
“绝不会！”
......
“该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我是西南市的市长，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了你们！”
丰田越野在公路上飞驰呼啸。
车辆后排，被紧紧绑住的林朝阳剧烈挣扎，用英语大声的叫骂着。
“哦哦，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的，林市长，您不禁是西南市的市长，而且还是帝国元的儿子，不错的身份。至于我们？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叫拉斐尔，天使组织的大天使长之一，你的朋友。”
亲自开车的拉斐尔笑眯眯道，心情异常愉快。
“谁他妈跟你是朋友？！你们这群该死的恐怖分子，杂碎！马上把我放下去，否则我一个个把你们枪毙，听着，拉斐尔，这不是威胁！”
林朝阳语气激动道，他的神色阴沉可怖，威严十足，所谓的官威，大概就是如此了。
“当然，这确实不是威胁，这是拒绝。”
拉斐尔笑了笑：“既然林市长不愿意跟我们做朋友，那么，伊洛，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很乐意。”
挨着林朝阳身边坐着的一名女性恐怖分子笑了笑，下一刻，刀光一闪，在林朝阳惊惧的眼神中，一把匕直接刺进了林朝阳的大腿。
鲜血狂涌！
林朝阳的视野中似乎迅速被染成了一片猩红色，剧烈的疼痛中，他条件反射的惨叫起来，但刚刚叫出一个音节，身边的伊洛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以及鼻子。
窒息的感觉伴随着疼痛，林朝阳疯狂的挣扎着，他的鲜血越流越多，不能呼吸的他很快就觉得头晕目眩，死亡的感觉降临，林朝阳浑身僵硬，眼神中再也没有丝毫高官的威严，只剩下惊恐。
他还不想死。
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被人表面尊重背后奚落了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即将痊愈，他的人生也刚刚开始，权势，地位，财富，名誉，都近在眼前，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死？怎么甘心去死？！
林朝阳惊恐的眼神逐渐变成哀求。
伊洛的眼神戏虐，看着身体越来越僵硬的林朝阳，在他即将窒息死亡的前一秒，猛然将手从他嘴巴上挪开。
“咳咳咳...呼呼呼...”
林朝阳身体猛然一震，绷直了身体，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西南市并不出色的空气被他吸进来，腿上的疼痛似乎都已经不再明显，林朝阳无声无息间泪流满面，仿佛绝处逢生的喜悦和庆幸。
“林市长，对待敌人，我们一向都没什么仁慈，现在在您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做我们的朋友，伊洛会给您包扎伤口，她甚至会成为你的女人，情妇，玩物，什么都可以，林市长可以尽情享受。第二，做我们的朋友，我们会用无数种有趣的方法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是享受还是痛苦，林市长您现在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拉斐尔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一脸嫌弃道：“你们神州帝国的香烟和音乐都糟糕透了！”
“你们这群混蛋！”
林朝阳的语气中透着无力。
“看来我又一次被拒绝了？”
拉斐尔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伊洛...”
“不！不！我接受！我愿意做你们的朋友！”
林朝阳猛然间跳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接受对方的好意，他一把搂过身边的伊洛，用力的亲了一口。
拉斐尔笑容玩味。
伊洛愣了一下，随即靠在了林朝阳身上，那张风情娇媚的脸庞笑的异常灿烂。
林朝阳没去看身边的女人，只是通过后视镜看着拉斐尔：“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别急，现在应该是轮到您父亲做什么才对。”
拉斐尔笑着开口，一踩油门，丰田的速度再次提高了一截，笔直冲向了西南市郊区：“林市长，现在您应该欣赏一下天使在西南市的临时基地，我保证，那是一个惊喜。”
.....
“元，大礼堂一战，西南市共有三十名民大代表，二十六名政协委员死亡，其中包括了民大的常务副主任。记者，摄影师死亡十七人。西南市下属各部门，区县领导人死亡三十三人，其中东谷区书记，邻水县县长，副县长死亡。另外，两百零三人受伤，轻伤重伤都有。”
西南市委办公室里，市委书记赵迎飞神色难看的站在林擎天身边，看着他阴冷的表情，语气顿了顿，继续道：“其中包括纪建章同志重伤。”
纪建章。
西南市市委常委，监察部部长。
西南市中排名第四的人物。
林擎天脸色更加阴冷。
“简直无法无天！不像话！”
徐东平一拍桌子，表情愤怒。
“善后事宜一定要做好，遇难者家属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林擎天强自平静道。
“已经在处理了。”
赵迎飞点了点头，镇定道。
林擎天不再多说，对于赵迎飞的工作能力，他是完全肯定的。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林擎天的眼皮骤然一跳，掏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
这个时候，可以把电话打到他私人手机上的人，屈指可数。
林擎天低下头看了看来电显示，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林朝阳的号码。
他犹豫了下，看了赵迎飞一眼。
赵迎飞顿时开口道：“元放心，技术部门已经做好准备，可以通过电话迅速锁定对方的位置。”
林擎天嗯了一声，按下了接听键，按下了免提，直接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喂喂？”
生硬的中文响起，随即换成了熟练的英文：“元先生？很荣幸，我们可以再这种情况下跟您通电话。”
林擎天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受害人。”
电话中，拉斐尔的声音响起：“几天之前，贵国的特工们在纽约开着装甲车碾死了我的亲人，元先生，这件事情，您必须给予我一个让我满意的交代。”
“好高明的理由啊！”
林擎天冷笑一声，他心里明白，所谓的亲人被碾死之类的多半都是一个借口，天使组织的行动，绝对是美国政府在背后唆使的，但对方的理由也算过得去，而且将这次的行动从官方行动变成了私人复仇，美国依旧不动声色的和天使组织撇清了关系，根本不给神州帝国落下半点口食。
林擎天眯起眼睛，平淡道：“交代？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如果你认定是我们的话，那用林朝阳的命给你们交代，够不够？”
拉斐尔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他有些错愕，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道：“看起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爸！爸！是我，我是朝阳！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丢下我啊爸，停战吧，他们想要停战，把美国的人手都撤回来吧，我不想跟美国进行战争啊，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让皇族回归，他们狼子野心，皇帝更是一个窃国贼啊，爸！”
一阵凄厉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回荡在整个会议室里。
赵迎飞和徐东平神色同时巨变。
林擎天更是咆哮一声，直接站起来，大怒道：“林朝阳，你胡说些什么？！帝国什么时候在美国有什么人手？美国生的事情，跟帝国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是美国逼着我们进行战争，我们没有选择！”
“爸！你别骗我了，我知道，去美国的是林轩辕，还有神州守护的一些人，你为什么不承认？我都要死了，我现在浑身都是血，难道你要看着我死吗？你要绝后吗？救我！停战吧！”
“闭嘴！”
林擎天的脸庞都被气成了紫黑色，浑身都在哆嗦。
“元先生，看来您不太愿意听到您儿子的呼声了？难道您真的执意起一场战争吗？”
拉斐尔的声音继续在手机中响起。
“停战！哼，停战！这就是尤利西斯的要求吗？！”
林擎天冷冷道。
“也许不止是停战，神州帝国给美国道歉，并且付出实质性的赔偿，毕竟，神州帝国给美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也给天使组织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当然，这并不是尤利西斯的要求，我们并不认识尤利西斯，只是我们有很多亲人生活在美国的各大城市，为了我们的亲人不在遭受屠杀，我们...”
“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
林擎天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拉斐尔的牵强理由，对方也不需要有什么真实理由，也不需要其他人相信，毕竟这是他们亲口说的，在没有改口之前，他们说所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就算是拉斐尔说林轩辕偷了他们家的一个鸡蛋所以他们要来报复神州帝国，其他人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好吧。”
拉斐尔笑了笑：“那我们来说些有用的，元先生，两个选择。第一，神州帝国给予天使组织两万亿美元的经济赔偿。另外，拒绝皇族的回归，并且向全世界宣布皇族是恐怖组织，号召全世界国家干掉他们。第二，您将会失去您唯一的儿子，断子绝孙，天使将全面降临神州帝国，报复西南派系，到时您不禁会失去儿子，更是会失去一切，成为罪人！”
“真是歹毒啊。”
林擎天怒极反笑，这两个选择，他哪一个都不能选，宣布皇族是恐怖分子？别说皇族本身会做出什么反应，就是陈画楼都会第一个疯，到时王系也会不顾后果的全面跟西南派系开战，而且皇族回归的消息已经在民间传开，这个时候跟皇族翻脸，民众都不会支持西南派系，这么闹下去的后果，已经不是帝国内乱这么简单，到最后很有可能导致帝国分裂。
跟美国的战争也直接会演变成内战。
选第二条？
绝后之痛就不说了，西南派系如果遭遇天使组织的疯狂打压，派系内部势必会怨念滔天，加上他们跟王系的恩怨，很大一部分人恐怕会直接记恨林擎天，怪他为什么不选择第一个条件。
到时西南派系四分五裂，他同样会失去一切。
选第一条，做民族罪人。
选第二条，做派系的罪人。
林擎天死死握住拳头，指甲刺进了皮肉，手掌上鲜血淋漓。
帝国命运，派系命运，自身命运。
如何抉择，全在他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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