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无理公婆
屋里一片狼藉，靠边儿站桌子倒在地上，四个菜和米饭都散落在地上，饭碗碎了两个，菜盘子无一例外地扣在地上。
吴翠哈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心疼地上的饭菜，差那么一点点就吃进肚了，这个该死的李明，连顿饭都不让人吃！自己的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脚下还有一些沾到尘土的食物，她不敢挪动脚，怕踩到。手里依然紧握着那个板凳，没有放松警惕。
“吴翠哈！你，你没事儿吧？”柳丁慌张地跑了进来。
“你要问你前姐夫有事没事儿，不过这件事你们可要给我作证，我完全是正常防卫啊！”吴翠哈故作轻松地说。
说老实话，用凳子砸到李明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既怕凳子挡不住李明的攻击，又担心用力过猛砸死李明，毕竟本人可不想为他偿命的。
“你没事儿就好！我把你领来帮忙，你要是受伤了，我回去可怎么交代啊！你妈不得吃了我啊！”柳丁不无夸张地说。
这个时候，吴翠哈还真挺想丁红之！丁红之在屯子里打架，从来没失手过，她的分寸拿捏得极好，所以，如果此时有丁红之在，自己的心里一定会更有底气。
“阿姨啊！那个胡立怎么又敢回来了？她当时被你吓得魂儿都要飞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她就有胆子闹上门了！”李亮皱着眉头在想，怎么也想不通。
别说李亮一个小孩了，吴翠哈自己也很诧异，本以为胡立被神婆吓得再也不敢和李明在一起了，刚才的对胡立做得挺成功啊！哪里出了纰漏呢？
稍加思考，吴翠哈就明白了。
胡立当时被吓走，她离开以后，就冷静下来了。还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就不死心地又去找李明，李明当然不会想让她走，才会有返回来的这个局面。
有李明在，就有人撑腰，胡立断然不会再相信神婆的话。李明刚才走的那个架势，好像是去找援兵了。
就是不知道，李明会找谁来帮忙，这件事会闹到什么样的地步。
“吴翠哈，你去火车站吧！这里我能处理！不用你帮忙了！要不让李亮把你送到火车站去！你在火车站将就一宿，明早就有火车回去了！”柳丁严肃地说。
吴翠哈明白了，他是在保护自己，不希望自己在这场家庭争斗中受伤。大概他也不知道，李明下一步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姨，我送你去火车站吧！”李亮走到吴翠哈的跟前，瞪着眼睛看着。他是赞同柳丁的，不想连累这个阿姨。
“是啊，阿姨，你走吧！我家没办法让你住下了！你自己多小心！”李秀手里拿着扫帚和撮子，正在收拾地上的食物和破碎的碗片。
“行啦！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没瞧见刚才危急时刻，还得我这个神婆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说不好，一会儿的场子更需要我这个神婆呢！”吴翠哈故作轻松地坐在刚才用来砸人的板凳上，轻松地翘起二郎腿，还晃了晃。
“大舅！能行吗？”李亮没了主意，看着柳丁。
柳丁乐了，低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奶奶个熊的，刚才那个胡立抱住我，要不我非得给李明点儿好看的！那该死的坏女人！”柳丁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扫了一眼两个孩子，李明毕竟是他们的父亲。
“那么粗的一坨，还能让一个女人给整住了？咋好意思说的呢？”吴翠哈故意打趣他，缓和一下气氛。
柳丁一听不服气地说：“那个女人看着瘦，力气好大的哦！”说完脖子还一歪，小眼睛眯着笑起来。
吴翠哈没有再接柳丁的话，心里琢磨李明再来的话怎么对付，他到底能带什么样的硬茬子来呢？
柳丁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大声说：“孩子们，一会儿你爸再来，你们不好伸手就不用伸手，凡事有大舅呢！对了，还有翠哈阿姨！这个阿姨可不一般！”
“阿姨真的很厉害！”李秀突然站起身，看着这个神婆，一脸崇拜地说。
吴翠哈被李秀突然冒出来的夸奖的话，给说得紧张了，慌忙要从凳子上站起来，二郎腿还没拿下来，两条腿相互一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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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看，吴翠哈这个人，你要是惹她，她要比你更凶，你要是夸她，尤其是夸对劲儿了，她就激动了，人一激动就挨摔了吧！”柳丁忍住笑说了一连串儿，说完了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除了柳丁自己，没有人跟着他笑，他笑了几声，自觉无趣，不笑了。
李秀扶起地上的吴翠哈，帮着打扫了一下屁股后面的米饭粒，米饭粒被坐上的都黏在裤子上了，李秀用抹布一点一点往下擦。
“秀啊，你爸能找谁来帮忙啊？”吴翠哈试探地问。
“反正别找我爷我奶！我跟你们说吧，我爷我奶来了，你们根本没法整！不讲理！”李秀张口就说了出来。
话音儿刚落，院子门被“咣当”一脚踢开了。
“大舅，来了！”李亮小声提醒着，人冲过来，把地上的靠边儿站拾起来，靠到墙边儿，李秀急忙用扫帚把地上还没来及收起来的垃圾扫到墙边，这样才可以避免被人踩到。
紧接着屋门被拉开，一个秃脑袋的老头拄着拐杖，一挪一蹭地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同样也拄着拐棍，和他走路的节奏如出一辙。
院子里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应该来了不少人。
“爷爷！奶奶！”李秀迎上去，亲切地喊了一声。
“爷爷奶奶好！”李亮跟着喊了一声。
“你们两个还知道认爷爷奶奶啊？告诉你们，李明是我儿子，也是你们的爸爸！你们不帮爸爸，帮姥家人，怎么地？李家搁不下你们了？你们就是不想爸爸好啊！不孝子孙啊！”
老头站在前面，嘴巴一抽一动，表情很夸张，却没发出声音，站在后面的老太太却像连珠炮一样。
“爸，妈！你们里边坐，站在门口风大，别吹感冒了！”李明的大秃脑袋从后面挤了进来。他的脸上还有一块一块结痂的伤口，但是他和老头儿的大秃脑袋脑型都是一样的。
李明清了清嗓子，小眼睛横了一眼柳丁，看着李秀，指了指凳子。
李秀立刻搬着凳子送到门口，扶着老头和老太太都坐了下来。刚坐稳，老头的拐杖就搭到李秀的身上，用力一拨，李秀被拨得向旁边歪了一下。
老头的意思是让李秀离他远点。李秀也明白老头的意思，慌忙站到一边。而一旁的李明目睹一切，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老头儿的一张圆脸，阴沉着，小眼睛眨巴眨巴，嘴巴紧紧闭着，鼻子和嘴巴之间显得格外长，两条花白的粗眉毛立成一个倒八字。
老太太始终翻着白眼，可能她也没特意翻，但是由于眼白过于大，眼珠子的活动空间太过宽敞，就让人感觉，她是在翻白眼。
“去给你爷爷奶奶倒点水去！”李明对着李秀喊。
李秀不知所措地顺着门口挤了出去。
“哎呦，我说他大舅啊，你什么意思？大老远的跑到我儿子家来闹。我儿子续弦害着你什么事儿了？难不成让我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你姐都死了！一死百了！我们这个亲戚已经做到头了！”老太太的手臂用力拄着拐棍，哆嗦着站起身，昂着头掐着腰说。
“你别和他废话！打我儿子就，就不行！天王老子都不行！我只要有一口气，打我儿子几下，我就必须还，还回来！”老头儿坐在凳子上，手里的拐棍挥舞着，他的手颤颤巍巍，不小心拐棍都能飞出去。
“我是打了，因为他该打！我姐尸骨未寒，他就娶亲，还把孩子撵出去，去姑姑家轮班住，那是人办的事吗？你们当老人的不应该这样对待我姐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你们老李家的后代啊？”
“孩子怎么了？姑姑又不是外人，住姑姑家怎么地？这是对他们好！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对得起孩子！我看你就是因为李明娶亲耿耿于怀！当初我就看你们家小肚鸡肠的，还真被我说中了！”
吴翠哈无语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老人，难怪李明会那样。这么多年，柳条是怎么面对这样无理的公婆过活的。
她在心里都替柳条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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