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公鸡吃酒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前，搪瓷缸子里倒满了酒。特意还给李方翠弄了点糖水，也倒在搪瓷缸子里，方便大家干杯的时候，孩子也可以参与。
大公鸡就安静地站在吴翠哈和母亲丁红之的中间，李小宝用一个小碗倒了半碗酒放在公鸡的面前，大公鸡真的像人一样，站在酒桌前等着喝酒。
“来吧，我们共同敬大公鸡一杯！感谢大公鸡把肉身借我的老父亲用，让我的老父亲又能回到家里，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天伦之乐！爸，喝酒！”丁红之说完端起搪瓷缸子。
“妈，你说大公鸡和我第一次看到的圆脸的家伙不一样呢？是一个大公鸡里面换人了吗？”吴翠哈第一个端起搪瓷缸子响应，但是满腹疑团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姥爷多厉害啊，不可能看到有伤害亲人的家伙在我们周围！明白了吧？”丁红之喝了一大口酒才说了话。
“那倒是！姥爷最厉害了！敬我最厉害的姥爷！”吴翠哈举杯和丁红之的缸子碰了一下说。
“我们两个共同敬太姥爷！都在酒里！”李小宝端起缸子，用胳膊推了一下胡立，胡立也端起缸子。
吴翠哈“啪”一声放下了搪瓷缸子，眼睛盯着李小宝和胡立。
“哎呀，我们自己喝自己的，我不和你一起敬酒！”胡立忙把手里的搪瓷缸子放下，满脸通红。
李小宝抬手就在胡立的脸上摸了一把，满不在乎地说：“一起喝酒怕啥啊？我是让太姥爷认下你这个重孙媳妇！你咋还害羞了？我也把话撂这儿，李小宝认准的事儿，就是大大方方的，没啥可以藏着掖着的！”
丁红之阴沉着脸，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大声说：“小宝！她是你妈！她说得就是对的！你不能和你妈来硬的，在我这儿就过不去！谁也不能欺负我闺女！翠哈要是不同意，这事儿就不能成！都给我收敛着！我丁红之说话也好使得很！”
丁红之的话，李小宝还是不敢造次的，低着头什么也没再说。
胡立到底是很会做人，举起缸子，低眉顺眼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丁姨，您说得对！翠哈不同意，就没得谈，我尊重翠哈的意见！这是道歉的酒，我干了，都别生气了！老爷子今天回家喝酒，我们都要高兴啊！”
“你有什么错啊？干嘛都往自己身上揽！错都在我！和你没关系！”李小宝小声嘟囔着，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但是碍于姥姥的面子，也没好意思再坚持。
就在大家的心情都有点受到影响的时候，大公鸡的头伸到装酒的碗里，喝了一口酒，抬起头向上看看，再喝一口酒，又抬头看看，所有的人都被公鸡喝酒的举动吸引了。
“姥姥，大公鸡喝一口就抬头向上看看，是为了什么呀？”李方翠不解地问道。
“傻孩子，公鸡喝了一口，抬起头仰仰脖，是让酒流进胃里去。”丁红之笑着说。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吴翠哈拍了拍大公鸡的后背，大公鸡歪着头看了看，眼睛又弯成一条缝儿，好像是在笑。
李小宝夹了一块肉，递到大公鸡的前面，大公鸡一口叨住，吞了进去，用力伸了伸脖子，咽了下去。
“来，再吃口菜！”胡立夹了一片溜白菜，大公鸡不客气地接住也吃了进去，紧跟着又喝了一口酒。
这只大公鸡简直象一个人一样，吃点菜喝口酒，节奏掌握得非常好，神奇得让好几个人停下筷子盯着他，它的身体里真的好像住着一个人。
大公鸡也不怕看，自己一口菜，再来一口酒，吃的不亦乐乎，完全不顾其他人，直到吃饱为止，自己走到炕头热乎的地方，趴下，把头插进翅膀里，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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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翠哈平日里占卜算卦的时候，喝下一瓶两瓶白酒都不在话下，可是，休闲喝酒的时候，其实真的没有酒量。看着大公鸡睡了，几个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喝了半缸子酒的她就迷糊了，至于是怎么躺下的，全然不记得了。
终于觉得头脑清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漆黑，耳边还有轻微的鼾声，不用说就是丁红之。转过来这边也有人，伸手摸了摸，嫩嫩的小脸蛋，是李方翠。
吴翠哈抬起半个身子往李方翠的旁边望去，是空的。
胡立和李小宝都不在，这两个不要脸的人，自己就去东屋睡觉了，在自己的家里，没名没份，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吴翠哈的心气得砰砰乱跳。
“睡吧！管那么多干什么！小宝这件事，成不成不在于你的态度，你就慢慢往后看，有意思的事在后面呢！听妈话，躺下睡觉！”黑暗中丁红之的声音传来，近在咫尺却又悠远空洞，听着很是奇怪。
仔细一想也是，管不了那么多，李小宝愿意，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听，操那么多心干嘛，还把自己气够呛，就重新躺了下来，却睡意全无了。
回想起来最近，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好像流水席一样，还停不下来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成天给人家预测未来，却无法参透自己的未来，这大概是做神婆最尴尬的地方吧。
李小宝要娶胡立，柳条的孩子大概要无家可归了，这都是自己做事的后果，仔细想想，也没有哪件事是谁逼着做的，都是自己愿意做的，至于后果，也不是能操控的，操控不了自己跟着急什么啊？想到这里，心里又舒坦了。
吴翠哈一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数着羊，数到几百只也记不住了，只知道再数下去，自己大概就要不识数了，越数越心烦。好不容易数到天蒙蒙亮，坐起身子，躺得实在是太累了，睡着了还不打紧，睡不着躺久了，身子都变得僵硬了，如果再躺下去，脑瓜子都要不过血了。
这么早，就起来，也没什么事儿干啊？可又不想继续躺着，心里就在矛盾着。
忽然想到，李小宝这个兔崽子，把自己气得够呛，他不还是我行我素嘛，自己都不舒坦了，不能让他那么任意妄为，这就去吓唬他俩，绝对不能让他俩舒舒服服地睡，没门儿！
吴翠哈蹑手蹑脚下了炕，趿着鞋子溜出西屋，站在灶房里想了想，贴着东屋的门又听了听，里面静悄悄地，她偷偷地拉开门，拎起灶房里的一个木头板凳，掷了出去。
“咣当”一声，木头板凳砸在了地上。
“哎呀妈呀！谁？”胡立惊叫起来，声音尖利又刺耳。
“吴翠哈！我就知道是你！”李小宝低沉的声音，他笃定就是自己的妈干的。
吴翠哈并不言语，拎起一个黑乎乎的烧火棍子，再次掷出去。
“咣当”，烧火棍子砸到炕上。
“你有完没完了？”李小宝大声吼道，把烧火棍子又扔了出来。
吴翠哈弯下腰拾起烧火棍子，重新扔了进去，对着东屋的门喊道：“没完！名不正言不顺，就往一块睡，真不知道要不要那张脸！挺大的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说完自己心里一乐，站在灶房里不紧不慢地又扔进去一根烧火棍子，此时能感觉到李小宝生气了，他生气了，吴翠哈就不生气了，不仅不生气，还顺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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