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堂上对峙
街尾的铺面前,苗武见刘文兴都来了,不敢再看戏,急急忙忙的挤过人群,凑到了顶头上司跟前,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没有任何偏颇。
刘文兴只觉得头疼。
没理还没打过,他本想卖季元令一个面子,尽量息事宁人,如今却怕那位季公子把事情闹大。
“都带回去!”
刘文兴沉着脸,挥手让捕快和衙役赶开了人群,催促着地上的帮派人员和李家村众人往县衙的方向走。
“这里面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一个衙役走到李顾跟前,伸手捂住鼻子,指着马车问道。
“嘿嘿,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值老鼻子钱了!”
李顾坏笑,老实木讷的模样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衙役有心上去看看,但实在受不了那股味道,一挥衣袖,说道:“跟上。”
那一边,冯秋桂起身,指着李大牛狠声道:“姓李的,你等着,进了衙门,不把你扒层皮下来,我就跟你姓。”
“这么大儿子,肯定不是俺的种,俺不能要!”
李大牛把头一转,把冯秋桂气得够呛。
“就你这张破嘴,等会儿有你受的。”
“都吵什么!赶紧走!”
苗武心里有些上火,早知道当时就当没看见,让他们打狠一些,死几个人,自有捕头顶上。
现在倒好,就受了些伤,偏偏事情还闹得挺大,少不了自己一顿挂落。
四五十人的队伍,再加上一群衙役和马车,游城一般朝着县衙走,引来了更多百姓的围观。
李玄阳可不想去升什么堂,到时候还得给那钱清元下跪,岂不是给自个儿找不自在。
到了县衙门口,他几步窜到告示墙边,左右扫视一圈,将古旗寨的通缉榜文一口气全揭了下来。
“你干什么!”
两个捕快急忙上前阻止,可人刚到李玄阳跟前,告示墙上的榜文就几乎被撕了個干净。
“小子,在县衙闹事,你想造反吗!”
锵~
捕快抽出雁翎刀,满脸怒容的指着李玄阳。
李家村众人见状,冲开了几个围在跟前的衙役,朝着李玄阳跑去,李明都更是连受伤都不装了。
“都在干什么!”
锵~
锵~
咚~
......
捕快的拔刀声,衙役水火棍的敲击声,还有怒喝声,县衙门口顿时乱作一团,鸡飞狗跳。
“都别乱动!”
李玄阳扫了一眼李家村的青壮们,还真怕这群实心眼儿的跟当差的起了冲突,到时候就真的难收场了。
一众青壮闻声停下了脚步,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那个第一个拔出刀来的捕快。
本已经进了县衙的刘文兴绷着一张脸,急匆匆的又踏出了大门。
他正在钱清元跟前禀报,事情还未说完,没想到衙门口竟再起争端,一股邪火莫名升起。
这县令调任的当口,就不能让他安稳点吗?
“都杵在这做什么!”
刘文兴环视了一圈众人,怒喝道。
冯秋桂也没想到李家村的小子这么会闹事,和帮众抱着肩膀在旁笑呵呵的看戏,心里乐开了花。
“头儿,他揭了榜文!”
捕快朱献指了指李文阳手中的一大沓榜文,肃声说道。
“小子,你是刚才被打坏了脑子吗!还是当县衙门口是可以儿戏的地方!”
刘文兴盯着李玄阳,眸中冒火,声音冷彻。
“我来领赏!”
李玄阳不以为意,只是扬了扬手中的榜文,淡声回道。
“好,有胆!”
刘文兴扫了一眼告示墙上的空缺,寒声道:“你可知晓你揭的是什么榜文?冒领赏钱是个什么后果?”
“不劳大人费心,进了衙门,我们自有分晓。”
李玄阳顶着朱献的雁翎刀,走回了李家村的队伍,全然没把一众捕快衙役放在心上。
他占着理,虽然这不重要,但他还有“拳”!
况且他从头到尾都没犯什么错,更没被抓住把柄。
刘文兴抽了抽眼角,有心发作,但外头这么多百姓看着,也不敢肆意弄权。
“都给我带进来!”
他深吸了口气,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进了门。
李顾拉着马车也想进去,跟在他身边的衙役却拉住了缰绳,说道:“人进去,马车得留在这。”
“这可不行!”
李顾笑了笑,对李家村的青壮喊道:“兄弟们,搭把手!”
“起开!”
李大牛侧过身子,将衙役一把挤开,跑到马车后头,和几个族人将马车推进了县衙的门槛。
马车颠了一颠,臭味陡然浓郁了许多,几个想要上来阻止的捕快衙役顿时捂着鼻子躲开。
等众人都进了县衙,百姓们瞬间涌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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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县令钱清元看着陆续进来的两帮帮众和李家村青壮,眉头不禁皱了皱,伸手拿起惊堂木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响,案下两旁衙役立刻顿起水火棍,口中“威武”二字拖出了长长的余音,气势威猛。
“跪下!”
一个衙役拉过身旁李家村的青壮,抬脚踹在他的膝盖后方。
没想到这位青壮颇为硬气,站着一动不动,反而转头撇了他一眼。
啪~
钱清元心下恙怒,暗道这李家村的刁民果然名不虚传,一拍惊堂木,大声斥道。
“大胆刁民,怎敢藐视公堂!”
“大人且慢!”
李玄阳越众而出,一手将刚才踹人的衙役推了个趔趄,朝着钱清元拱了拱手。
“混账东西!公堂之上,你既无功名,也无官身,怎的如此目无法度?给本官跪着说话!左右,给我打跪了去,再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钱清元一扔令签,便有四个衙役上前。
两个按住他的双肩,两个提着水火棍站到他后方,就要朝着他的膝盖弯打下。
“哈哈哈,山里出来的土包子,不知死活,以为县衙是什么地方,还当是他那个山沟沟呢!笑死老子了。”
冯秋桂和两帮帮众落在最后,未传唤前,捕快和衙役们也没人来管,此时正搭着马三丁的肩膀笑弯了腰。
“大人可知道,你这两棍打下来,会落个什么结果?”
李玄阳眯起眼,抬头看着堂上的钱清元,声调清冷。
身后两个衙役忽觉周身一寒,不自觉的停住了手。
“怎么?伱敢威胁本官!”
钱清元没发现两个衙役的异常,只觉得今日自己的官威一再受到挑衅,白面无须的脸庞被气的微微红胀。
“不敢,可大人不问问我们李家村今日为何而来吗?”
“呵~你们不是在城内聚众斗殴被押来的吗!”
钱清元差点被这李家村的刁民气笑了。
“给本官拖出去打,打完再收监!聚众斗殴!藐视公堂!巧舌如簧!威胁县官!数罪并罚,先打一百大板,罚银二十两,压入牢中,三年为期,不得探监!”
钱清元说的唾沫横飞,近于咆哮。判词说完后,便再次抽出令签,刚要往下扔,李玄阳却不想再浪费口舌。
他算看出来,这个县令除了捞银子有一手外,最注重的就是官威,容不得别人忤逆,只能哄着来。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不得最后还要被盖一顶“逆反”的大帽子。
李玄阳将手中的榜文往案上一扔,正好截住了那道还未落下的令签,摆在了钱清元的跟前。
“好叫大人知道,李家村剿灭为祸东谷县十余年的古旗寨,特来领赏!只是半途被小人所阻,耽搁了时间,才有此中误会,望大人明察。”
李玄阳拱了拱手,言语间客气了许多,既能一笔带过斗殴的事件,也给了钱清元一个台阶,免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古旗寨......”
钱清元有些茫然的看着案上的这沓榜文,一时有些失神。
他虽和县里那些士绅大户收了所谓的“安路费”,可从未想过去清缴什么山匪。
那群贼人盘踞白云山十多年,为祸三县之地,谁都拿他们没办法,那些捐了钱的人心里也都明白,这事儿未必会有什么着落,不过买个心安。
现在有人拿着一沓榜文扔到他案上,跟他说,这事儿他解决了,跟他要钱来了?
钱清元定了定神,目光从案上移开,盯着李玄阳说道:“你可知道欺骗本官的后果?”
李玄阳赖得再耗费精力和这等蛀虫周旋,转身朝着大堂门口走去,给马匹解了绑,将车架拖了进来。
众人略微惊讶于他的气力后,都把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车架。。
“是真是假,大人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两旁衙役闻着臭味,职责所在不敢妄动,只是皱紧了眉头,尽量屏住鼻息。
李玄阳掀开车帘,抓住阻隔的木板,一把扯了下来。
咕噜噜~
倾斜下来的车架内,人头翻涌着滚落出来,片刻之间,在大堂案前堆起了一座人头小山,浓郁的尸臭遍布堂内。
“呕~”
“呕~”
......
不提堂中众人被吓得面无血色,又转身吐得天昏地暗,县令钱清元直面这一堆人头,竟是“嘤咛”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还以为有多能耐,结果比小爷还不如。”
李明都站在人群中,见钱清元这般不堪,不禁撇了撇嘴。
而捕头刘文兴却是想得更多。
古旗寨实力如何雄厚,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捕快的时候,参与过围剿古旗寨,在铁剑书生郭雨桐的剑下坚持不过十招。
若不是弓手救援及时,恐怕他都没命坐上捕头的位置。
而李家村既能剿灭古旗寨,岂不是说实力还强过那群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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