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西摩的奇妙冒险（二）
部族的首领们骚动起来，它们互相看看，那食腐的秃鹫与傲慢的狮子已经变得有些意动，它们转头，大声嚷着。
“真的吗，灰兔？”那狮子露出锋利的牙齿，鬓毛丛生，威风凛凛。秃鹫则用阴鹜的眼神扫视着狮子，不说一句话。
而灰兔却不理会狮子，只是悠闲的嚼着枯草。
良久后，它才慢悠悠答道。
“去吧，就在前方，眼见为实嘛。”
于是，它们便率着自己的部群前进，浩浩荡荡，一去不回。
“嘻嘻，跟巨龙一样的傻子，对群马的泥板视而不见。”它不自觉笑出了声，紧张兮兮的压低嗓音，小短腿指了指塞西莉娅，对着未来的西摩悄悄说道。
这是西摩终于确信，它并非是故弄玄虚，而是真正的可以感知到他。
可是，这难道不是自己的记忆吗？
西摩摇了摇硕大的螈头，不动声色，继续往下看去。
而待灰兔确定没有生灵再度奔走后，它满意的点头。
“现在，沿着任意方向行去，向远方四十年，那里篡神巨龙的，那是神对敬神者的奖赏。我会为你们提供直到末日的血食。而那神灵，终将引领你们活到最后一刻。”
灰兔的身体不断膨胀，越涨越高，越涨越大，直到轰然炸裂，散落一地洁白的兔。那兔安静而温顺的待在原地，一只又一只，继续膨胀，继续散落，从此大陆覆上了洁白，如同冬雪已落。
而那声音散落，宛如实质，飘进了每一个部族的心里。
“当你们居住于宫殿，我要你们心怀对神的感激。百年的双月升起之时，你们当开始储备粮食；当那月落日升，我要你们聚集在天顶山，以便接受那神赋予你们的荣耀。”
生灵们敬畏的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
而群马的首领不自觉放下槲寄生缠绕的巨锤，掏出泥板，在其中记述着这一幕。
“敬畏天者，终得天幸。”
一只兔子活灵活现，凭空出现在巨人印记的旁边。
……
记忆在此中断，而当西摩回过神来，依旧是在羽饰的神殿中，而那长老的眼神瞥视着它，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是的，我是神所赋予你们的荣耀。”
它仰起头颅，对那长老说道。
“我将引领你们在这末日中生存，直至世界毁灭。”
当长老集会散去，西摩便被首领客气的请到房里叙事。
而有些螈类，却因此而骚动起来。
“它不可能是恩赐，那是神灵派来收取代价的使者，是魔鬼！”一头螈类瑟缩着，在口中呢喃。
“你们还记得吗？群马的首领就是在去往天顶山的路上，被那突如其来的地震所埋在了地下。”
“可是，长老不是说，是群马探求欲旺盛，所以不遵循神使设下的时间，非要在月亮升起时便出发，所以才死的吗？”另一只螈类张开尖牙，挠了挠头。
“这种鬼话你也信？很明显这是代价啊。”那头锯齿螈眼中有冷光闪烁，“我们吃神的用神的，难道祂只要收取一些崇拜吗？现在是我们支付代价的时候了。为了族群，我建议先下手为强。”
而在那庞大宫殿的的一处巢穴里，西摩则目光平静。
“大地愈发寒冷，这样下去，哪怕是巨龙的巢穴也无法阻挡严寒。”它停顿下来，看向垂首的长老，“你们现在的粮食是否充足，当年的天顶山之盟，还剩下几个部族？”
那长老迟疑着，那张青灰的螈脸上净是苦涩。
“白兔们的数量在锐减。而这应该与盟约的部族的衰落脱离不了关系。这次前往天顶山的，只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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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回想着，“当时我就是在返回的路上捡到了你，当时的你安静的伫立在荒草之中，所有白兔都向你俯首。”
而西摩则不说话，它根本记不清往事。
可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在引导着它，一幕又一幕景象浮现在脑海，它仿佛在高天鸟瞰这世界，以此为这部族开辟出一条道路。
“为了逃避寒冬，我们需要一路往下。”西摩对那长老说道。
向下？长老有些惊愕的瞪大双眼。
“是的，向下。”它语气肯定。
西摩语气平静，“那里是最灼热的地方，亦是温度最后消逝的地方。我们要借用巨龙的兵器，顺着绵延不绝的岩浆，到达地心。”
可是，西摩亦明白，它这是空口无凭。在这里待着也足够生活许久，何必举族去挑战这个可能性？
就连它自己都有些疑惑，自己为何要说出如此不切实际的话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它是长老，想必压根不会答应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螈类，听信它莫名其妙的道理。
可是长老却沉思着，只问了一个问题。
“这是神的意思吗？”
西摩点头。
尖利的牙齿交错，长长的吻部发出古怪的笑声。
“那便开始吧。”
“先用二分法，把那些妄图谋反的，妄图亵渎神灵的，思想态度不积极的螈类屠杀殆尽，我们螈类，自古以来便是太阳神绝对的拥趸。
我们从荣冠战争的弱者，逐渐成长为所有生灵都惧怕的存在。赞美伟大的太阳照耀于世间，赞美伟大的神灵给予我们血食，我等将拼上所有，奉献自我。”
庞大的身体爬行而过，“这个计划叫什么？”
长老问向西摩。
他沉默着，脑海中划过一个词。
【逐日】
“逐日计划。”
……
时间未知，刻度未知。
一头陆行鲸摆动着庞大的身躯，畏惧的看着深海。
“西摩，我们真的要入海吗？”
另一头浑身洁白的陆行鲸注视着海洋，如同注视着未知。
“是的，你们将从陆行鲸进化为原鲸，再到龙王鲸。一步又一步，沉入深海，以此来躲避着寒潮的来袭。”
它的眼中似有周而反复的轮回，“一代又一代，你们要从陆地驶向海洋，总归会在那死寂到来前完成进化。”
“你是神使吗？”
那陆行鲸敬畏的看向西摩，又有些崇拜。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样的记忆。”西摩的眼神平淡，“你们本该这样进化，我只是将这个进程稍微加速了些罢了。”
……
时间未知，刻度六
群马有些畏惧的看向一匹漆黑无比，如同魅影的马。
“我是谁？算了，这不重要。”那匹黑马随意的摆动着马尾，打了个响鼻。
“智慧有时是明哲保身的良药，有时亦是诱发灾难的毒药。”
一座天平就这样被搁置于地面。
“自由的探寻，代价便是饥荒的降临。不听信神言，它不会降下惩罚，但也不会再因此而眷顾你们。”
群马的领袖沉默不言，在黯淡的日光下，如同一座雕塑。
“不过。”它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们可以分出两个部族，两族之间守望相助，这是主对追寻真理者的纵容，亦是对你们的宽恕。”
它就这样扬长而去，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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