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琐事(二)
第一卷
1.73琐事(二)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俗语。
额.....这话现在用有些不合适,因为已经十五了,但也有另一句老话,叫做“不出十五还算年”,意思差不多就行。
虽说这个冬季的几乎每一天,整个京城都能拉出去不止一车路倒,却对老百姓过节没多少影响,从昨晚开始,各处商业街的商家都开始各种挂灯放炮,哪怕是大白天,鞭炮的声音也没停下,气氛格外浓烈。
“还是能放炮的时候,过年才有感觉。”谢鳞仰头看着一枚二踢脚在空中炸开,心中想起曾经的日子。
砰砰砰——发出过年的声音(要不然还会是什么)。
“大人说什么?”身边的罗方表示理解不能。
“没什么。”谢鳞和他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三百多年后,这片大地上会被禁止放鞭炮?“都过来一点儿——行了,别一个个摆出这副鬼样子,过年呢,给谁看啊?白天虽说也有班,我就不多说什么,晚上要是谁敢拉了稀,那就看你们的屁股和板子哪个硬!”
“是,大人!”稀稀拉拉、软弱无力的声音。
“都特么没吃饭呐?”谢鳞一声爆喝,让眼前的手下兵丁齐齐打個激灵,“我再问一遍,晚上的值班有没有问题?”
“没有!”整齐有力的吼声。
“这还差不多。”谢鳞不怎么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罗方你带一队,徐坤和赵磊带一队,分成上下午,当班的那一队不论中午还是晚上,自己去安合居客栈吃饭,酒没有,肉管够,没班的好好休息,晚上少不了辛苦。”
“谢大人恩典!”一众手下全都喜笑颜开。
“草,一个个在这儿等着老子呢?都特么滚蛋——你们三个留下,我还有事交代。”谢鳞笑骂一句,摆摆手示意笑嘻嘻的普通兵丁离开,最后才看着三个军官说道,“你们都是老人,知道正月十五的规矩,今天的事情万万跑不掉。
按照惯例,今晚酉正(十八点)时分,陛下会和皇后娘娘在承天门露面,与百姓同庆佳节,同时也接受朝贺,内圈的防卫属于御林军和锦衣军,我们不用头疼,晚上的卡点在十里街东头,往东就属于东城范围,不算辖区。”
“大人,这条街一向繁华,最主要的是距离承天门太近,东头相连的南北大街,实际就和御道一条线,只是向北还有不到三里的路程,相当一部分的大人上朝,都要经过我们的卡点。”罗方很不放心,“是不是小心一些,直接封禁街口?”
“你的意思是说,十里街只允许西头进出,东头直接不再放行?”谢鳞稍一犹豫就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只一样,你们仨招子放亮点儿,看清楚什么人能堵,什么人必须放过去,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我都不一定能救得了。”
“大人说的是,这五城兵马司的公务,干不干都不一定正确,看清楚才是最主要的。”罗方一脸堆笑,“咱们还是按老规矩,白日里大人只管休息,晚上再辛苦,里里外外都便宜。”
“行,就这么定下,你们都是衙门的老人,千万不要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谢鳞也没什么需要多说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往后就得自求多福,“我会在安合居客栈等着,横竖也就是向南不到三十步,有什么急事就去后门,会有人通报给我。”
“大人放心!”三个手下齐齐躬身行礼。
谢鳞这才点点头,摆手示意三人滚蛋,他自己直奔安合居。
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作为二房唯一的男丁,已经接过谢鲸还回来的所有产业,不多,两个五百亩的小庄子,名义上算是京城地界,实际上出城还要将近三十里;内城一个、外城两个,共三座门面,都被他安排好生意,平日里花自芳管着。
内城唯一的店面,就是这座安合居客栈。
六间、两层沿街门面,带着东西约十二丈的后院,按照现代的位置对照,应该是在京城天桥南大街上,水平只能算中档,但生意很不错,主要接待对象是入京办事的商家——官员不会找他,人家有各自的地区性会馆。
他现在一年的收入很不错,这也是他照顾这个、投喂那个的底气所在,明面上的话,两个庄子千亩地,一年两季剩不下千两,这年月农村很苦;外城两个门面,一年合起来几百两,今年因为蜂窝煤的销售资质,五千两问题不大。
以前最挣钱的就是安合居客栈,一年单抗千两开外。
但他真正的来钱路子,其实都没办法明面上说,因为辖区内各商业街的商家“孝敬”,一个月千两打不住,全年奔着一万五千两去了,这还是因为他的辖区中,官员、勋贵宅邸太多,商家一个比一个后台硬,要不然翻倍都没问题。
你还别说他腐败之类,相比于其他“同行”,他在商家中的名声非常好,因为他只要收了钱,有事真帮忙;而且他收钱的标准也很低,换成其他人有他的地位和关系,翻个倍都算是讲良心的。
他今天其实没什么事情,也没和谁约定什么场子、酒局之类东西,往年都是交代好事情就回家,今年之所以没回去,是因为提前收到一封短笺,这一点在他进入安合居客栈的后院、看到一辆颇显老旧的马车时正式确认。
“见过大人!”所以,他刚一进入自己长期保留的后院套间,就见梅娘子温芸娘急忙起身行礼,面颊略带羞涩的红晕,说话也显得细声细语,“妾身和婆婆出来买些东西,一时累了过来打扰,还请大人见谅!”
“你呀!”谢鳞还能看不出来,她是专门这样?上去轻轻揽住坐在长榻上,顺便看看旁边各种不自在的梅夫人徐锁儿,想了想故意没过去,直接低头开始品尝怀中的小妇人,良久才舍得松开,“就这么出来,没什么不方便吧?”
“大人放心,并无不妥。”温芸娘本就是细心的性子,看到某人的做法就知道,这是在故意挂一挂自家婆婆,忍不住低头浅笑,温柔的帮他接下佩刀挂好,又除去官服,只留随身常服,“今日本是上元佳节,年轻女子出来逛逛并无不妥,更何况还有‘长辈’陪着。”
她一句“长辈”不要紧,旁边的徐锁儿简直是在坐钉板。
“梅夫人也来了?”眼看再拖下去,说不定真会搞的不好收拾场子,谢鳞笑着上前一把搂住,偏偏称呼上还要弄鬼,“今日里若有什么需求,不妨现在说出来,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呜呜呜——”徐锁儿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声响,伏在某人怀里不断捶打,“你就这么作践人?妾身都被你.....还要忍受这等侮辱,你不如让我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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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儿乖,我不是怕伱不好意思吗?”谢鳞瞪了一眼旁边捂嘴偷笑的温芸娘,搂着怀里的美妇人说情话,“你看,这地方可还满意吗?不满意提出来,我找人尽快改。”
徐锁儿不再说话,只是伏在她怀中默默流泪。
“大人不妨和婆婆说说小话,正好妾身有些女儿家的东西要买,这就出去转转。”温芸娘打量几眼,轻笑几声就让徐锁儿愈发显得紧张,“婆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忙带回来。”
“不.....不用了,你去吧!”徐锁儿急忙摇头。
“回来!”谢鳞突然叫住刚要出门的温芸娘,板着脸指指身前的地毯,“跪下——你刚才叫她什么?”
“自然是......”温芸娘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掩口轻笑,扬首给了某人一记白眼,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扶住徐锁儿,“大人若是觉得不合适,妾身自然也能改改——姐姐,可有什么需要妹妹带回来的?”
徐锁儿羞的完全不敢抬头,更无一句多话——上次被某人按着的时候,两人确实改过称呼,现在明显不想改了。
谢鳞暗暗给她一个赞赏的目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长长一吻,这才拉开身前的茶几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枚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过去。
温芸娘也不多话,收下银子站起来,故意帮徐锁儿除去外穿袄裙,只留随身小衣,这才给了某人一个妩媚的笑容,起身离开房间。
眼看房门关好,谢鳞同样没说话,有些事情说没用,做就行了。
于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又怎么了?”良久,他轻轻舒了口气,揽着浑身依然有些小颤抖的美妇人,语气很是不解,“上次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大人——”徐锁儿犹豫半晌,才很没底气的开口,“妾身能不能求你,帮帮我们老爷.....”
“我才是你的老爷!”谢鳞低头堵住她的后续话题,松开后又忍不住连抽属下某处柔软,看她美目含泪才继续问道,“怎么说?”
“前两天听老.....听他提起,今年翰林院的外放名单已经拟定好,就等‘开印’后发出。”徐锁儿眼看某人扬扬巴掌,吓得赶紧改口,“只是,里面没有他的名字,也没听说什么提拔的消息,因此非常生气,还砸了一套茶具。”
“这不是很正常吗?”谢鳞有些不解,“他不是一直都这样?”
“今年不同。”徐锁儿面露苦涩,“他比我大几岁,过年后已经入了不惑,按照朝廷惯例,若是再没有机会外放或是提拔重用,怕是只有等到致仕的时候,才能依例蒙恩上调一级。”
也就是再干十年左右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临退休才能混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待遇,这对二榜进士出身、至今还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梅翰林来说,真的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抱歉,我帮不上。”那又如何?谢鳞可没兴趣照顾这位,更何况他没说假话,“正所谓‘文武殊途’,如果说低层的一些官位,定城侯府还能帮着运作一番的话,一旦牵扯到翰林院,我们这边继续插手,反而会害了他。”
督察院、翰林院和国子监,并称为三大清流“圣地”,也是文官和大头巾集团的核心盘,如果武勋方面敢插手,就等于完全意义上的直接宣战,结果绝对是不死不休,想不见血都难。
谁的血?
一个企图通过武勋关系调整位置的翰林,堪称再合适不过。
“罢了,妾身也只是白说几句。”徐锁儿摇摇头,顺从的任凭某人按下去。
却不想这时候传来门响,很快内间的帘子被挑开,温芸娘提着两只锦盒,含笑进入卧房;偏偏某人故意搞怪,硬按着不放开。
“婆婆——不是,姐姐,咯咯咯......”看到梅夫人可怜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妾身回来的不太合适?”
徐锁儿再也忍不住,挣脱起来不断捶打某人,却抗不过力量的绝对差距,被按着和“妹妹”一起重新跪下。
荣国府,贾母院,后宅。
惜春站在院中,听着外面传来的鞭炮声,还有时不时在空中炸开的各类炮响,美目中闪出毫不掩饰的向往之色,又看看一如往常般热闹的花厅,撇撇嘴懒得搭理,转身回到卧房。
“二姐姐,你倒是坐得住!”看着靠在床头翻棋谱的迎春,惜春无聊的扑上去,靠在姐姐怀里蹭啊蹭,“好想出去看看,就算是白天不方便,晚上总可以吧?我听说承天门上,能看到宫中的圣人和娘娘呢,那得是多大的福分才有机会?”
“老祖宗不是每年都去吗?听太太(邢夫人)说,她和我们老爷(贾赦)也能去。”迎春放下棋谱,爱怜的轻抚妹妹头顶,“只可惜我们去不了,若是能像琏二嫂子那样,跟着老祖宗伺候,也是不错的机会呢。”
“我们这边年轻一辈虽多,怕是只有二嫂子有这福分,其他人哪里碰得上?”惜春无比羡慕,想了想又看向外面,“家里就是这样子,外面的人呢?鳞二哥能去吗?”
“他也没机会,晚上还要在十里街设卡护卫。”迎春摇了摇头。
“二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惜春却听出不同的意思。
“我.....”迎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动脑子补救,“我也是听司棋提过。”
“对啊,三姐姐在花厅陪着说话,侍书姐姐随身服侍,我让入画跟去了,你在这里看书,为什么不见司棋姐姐?”惜春想到另一个问题,四下里扫了扫,“又去找袭人姐姐说话?你也不管管自己的手里人,现在连司棋姐姐都开始乱跑了。”
迎春却没回答,面颊忍不住浮起片片红霞。
“二姐姐,四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幸好探春正巧回来,一看两人的情况赶紧问道。
“没什么,说起鳞二哥还有司棋姐姐。”惜春将两人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撅起小嘴,“二姐姐还是纵容。”
“好了。”探春面颊微红,她还能不知道原因?“我倒是听说另一件事,金陵那边的薛家来的人,专门拜访过鳞二哥呢。”
“金陵薛家?拜访鳞二哥?”惜春完全蒙了,“三姐姐怎么知道的?还有二姐姐,怎么好像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探春和迎春对望一眼,只能一起安慰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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