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寞的人不该出现在午夜街头
午夜街头。
孤男寡女。
激情碰撞。
甚少有人的暗巷。
这是一个在学习资料文件夹里反复出现的场景。
值得注意的是，女主角身段容貌俱佳，演技也是没得挑，不说艳压各位德艺双馨的老师，至少也能长期霸占排行榜前列。
令人感到可惜的是，这一男一女之间毫无暧昧气氛可言，一点粉红小火花都没有，反倒刚刚的一场激斗使得这条很少有人经过的暗巷遍体鳞伤。
此刻，二人之间的胜负早已分明。贝尔维娜·布莱克居高临下，带着胜者的从容；罗姆·卢斯瘫在地上，再起不能。
看着贝尔维娜缓缓转动的手腕，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卢斯双目圆睁，他很清楚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这是“摄神取念”最常见的起手动作之一。
只是，还不等贝尔维娜完成施法，强行查看卢斯的记忆以确认他的身份，异变陡然发生。
罗姆·卢斯因疼痛而扭曲的面部变得更加扭曲，他的五官仿佛各有各的想法，一会儿聚在一处，一会儿又天各一方；他的皮肤像滚烫的蜡一般泛起气泡，手掌时而变大，时而缩小。
接着，匍匐在地的卢斯开始剧烈喘息，一头棕色的浓密卷发开始褪色，逐渐变得花白。
这历尽沧桑的发色倒是跟他那双独特的眼睛很是相配。
“复方汤剂，果然如此。这就是你说的时间仓促？”贝尔维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现在已经不需要施放“摄神取念”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还能现场围观大变活人。
复方汤剂是一种可以让使用者变成其他人模样的魔药。制作工艺复杂，制作流程漫长，整个制作过程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除非直接购买成品。
贝尔维娜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法律执行司那群家伙是吃干饭的吗，就不能好好管管翻倒巷那群奸商吗？”
翻倒巷是除对角巷外的另一个巫师商业中心，这里有许多与黑魔法有关的商店，还可以买到魔法部明令禁止买卖的非法物品，其中最大的店铺当属博金-博克。
贝尔维娜之所以是贝尔维娜·布莱克二世，正是因为家族里还有另一位贝尔维娜，而那位曾祖辈的贝尔维娜刚好嫁给了赫伯特·博克。
昏暗寒酸的街道，贝尔维娜双手环抱在胸前，耐心等待复方汤剂的效果完全结束。只不过这场大变活人的观感实在不佳，不建议吃饭的时候观看。
过了一会儿，大变活人的“卢斯”先生恢复了原貌。
尽管他还很年轻，但已过早地显现皱纹，头发花白，脸色苍白、憔悴、疲倦，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而且，他看上去很是虚弱，不是被贝尔维娜殴打之后产生的虚弱，而是他本来就有些虚弱。
“原来是你啊，那個混蛋的狐朋狗友之一。”贝尔维娜抱着肩膀，一副埋怨的口吻，“你说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下次要是想伪装成记者玩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啊！虽然你是个格兰芬多，又是那个混蛋的朋友，但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我还能不给你提供便利吗！你再看看现在，白挨这一顿打是图啥……”
贝尔维娜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其主旨一句话就能概括——这事儿不赖姥子！
卢斯先生——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莱姆斯·卢平了。
虚弱的卢平费力地双手撑地，咬着牙强撑着坐了起来，背靠墙壁的他胸膛一阵起伏，没有血色的嘴唇一阵哆嗦。
要不是刚刚的对决输给了贝尔维娜，还是输得很惨那种，卢平一定会跳起来暴打她的狗头。他们家人说话都这么气人的吗！
“聊聊吧，别绷着啦。”贝尔维娜随即蹲了下来，视线刚好跟背靠着墙壁的卢平持平。
她的两脚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团成一团的身体有节奏的前后摇晃着。充满童趣的动作少了几分巫师的威势，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尽管她已经不是少女了。
卢平又喘了几口粗气后，这才缓缓开口，他说：“我能相信你吗？”
从十年前那个万圣节前夜开始，莱姆斯·卢平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他也无法再相信任何人，这其中也包括阿不思·邓布利多。
经历那晚的双重噩耗之后，莱姆斯·卢平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背叛了。
“明显不能。”贝尔维娜摇摇晃晃地说，“说句实话，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你！”
卢平抬手指着晃晃摇摇的贝尔维娜，哆哆嗦嗦的手指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还能不能聊天了！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整理语言，忘了要说啥。
莱姆斯·卢平是个温柔的人，很少生气。同时他也是个沉稳的人，很少如此失态。
卢平越想越气。
打不过也就算了，闲白两句还能被气得够呛，小天狼星只说过他的小妹妹不怎么讨喜，没说过这么擅长惹人生气啊！
“我刚刚想了一下，哈利·波特那小子有邓布利多看着呢，所以‘提醒’应该不是你的主要目的。”贝尔维娜正色说道，“你不会是觉得那个混蛋会把他那些破事儿告诉我吧？”
当卢平的身份揭晓，一切的疑惑都被解开了。贝尔维娜与卢平之间的交集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此刻正在唱《铁窗泪》的小天狼星。
卢平没吭声，一来是想听听贝尔维娜还能说出些什么，二来也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作为小天狼星的同母妹妹，顶着布莱克这一姓氏还能在外自由活动的年轻一代，贝尔维娜成了卢平的救命稻草。
“不是，你们格兰芬多是共用一个脑子吗？这颗脑子还长在了邓布利多那里！”贝尔维娜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晚第几次无语了，“那个混蛋16岁就离家出走了，伱是觉得我跟他的关系会很好，还是觉得我也是想方设法逃脱过审判的食死徒？”
其实，不少人曾经怀疑过贝尔维娜也是食死徒中的一员，有人旁敲侧击的问过，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逃脱过审判的食死徒向她隐蔽的传递眼神。
冤呐！
贝尔维娜比窦女士都要冤呐！
退一万步讲，即便贝尔维娜是食死徒，那又和她贝尔维娜有什么关系！
背靠墙壁的卢平还是没吭声，他不清楚贝尔维娜是不是食死徒，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食死徒，他只是将贝尔维娜当作了最后的希望，也有可能是更深的绝望。
所有人都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詹姆·波特最好的朋友，是波特夫妇最信任的人。
当那件事发生后，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布莱克将他最好的朋友出卖给了黑魔王，出卖了最信任他的人。
即便所有人都这么说，即便小天狼星被关进了阿兹卡班，即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月亮脸还是难以相信大脚板会出卖尖头叉子。
“拜托，勇敢不是鲁莽，更不是脑子里长满肌肉。”贝尔维娜接着说道，“黑魔头横行的时候，我还只是个黄毛丫头，黑魔头倒台的时候，我都没从霍格沃茨毕业呢！”
梅林在上，姥子是真的冤啊！
黑魔头招聘一个黄毛丫头干什么，喜欢雇佣童工，还是他也喜欢……嗯……不能说……
“呃……那个……其实……”卢平似乎是在纠结究竟要不要抬杠，“雷古勒斯·布莱克……你的另一个哥哥……他加入食死徒的时候好像也没毕业。”
啊，你要这么说，那就不跟你犟了。
贝尔维娜这一代的布莱克成员共有两子四女。
四女之中，除了贝尔维娜本人以外，一个嫁给了食死徒（纳西莎），一个在自己是食死徒的同时嫁给了另一个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还有一个因为嫁给麻瓜出身的巫师而被家族除名了（安多米达）。
两男，也就是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雷古勒斯的食死徒身份早就已经石锤了，全家人都为他感到骄傲，认为他是家族的小英雄；小天狼星则是因为出卖波特夫妇一事，被吃瓜群众认为是食死徒中的二把手。
另外，布莱克家族一直都是纯血统优越主义者，全家人坚定不移的支持“纯血至上”理论，黑魔头更是全家老幼的好鸽鸽。甚至还有可能给创业时期的黑魔头投过天使轮。
像是隆巴顿、普威特等巫师家庭称得上一句“满门忠烈”，布莱克家族则是刚好相反，说一句“全家反贼”一点也不为过。
贝尔维娜·根正苗黑·布莱克，魔法部没有撅折她的魔杖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冒青烟可能不够，得是炸了才行。
看着贝尔维娜被噎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憋屈了许久的卢平总算感受到了一丝快意，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感都没能阻止他扯出一个龇牙咧嘴的难看笑容。
果然，只要抬杠比打幡挣得多，人人都是人形etc。
“唉……”贝尔维娜叹了一口气，她又想起了刚进入魔法部时那段艰难岁月。没办法，谁让她着陆的时候没有看准，结果就是摊上这么一大家子。
try{ggauto();} catch(ex){}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是——”面对刚刚暴打过自己的女人，卢平竟然有些慌张，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安慰。
“没关系。”贝尔维娜摆了摆手，“你所见即是我，好与坏都不反驳。别人怎么看我，无关紧要，也没必要。”
两人随即陷入了沉默。
贝尔维娜沉默，是因为她发觉自身洗白之路还很漫长。卢平的出现也给她提了个醒，邓布利多会不会也怀疑她是食死徒，或者是有食死徒倾向？
卢平沉默，则是因为贝尔维娜的一番话——你所见即是我。他所见到的、所认识的那个小天狼星，有可能出卖詹姆吗？
刚刚还剑拔弩张、打生打死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开始沉思。
没有人打扰他们，既没有下班的魔法部雇员，也没有路过街口的麻瓜望过来，这条寒酸破败的街道似乎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腿蹲麻了的贝尔维娜缓缓起身，她先是将褶皱的衣裙理顺，随后又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魔杖交还给卢平。
做完这一切，贝尔维娜才重新开口，她说：“你不会是觉得那个混蛋是被冤枉的吧？”
卢平一边将魔杖收好，一边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相。”
的确，别说是卢平不敢相信，亲妈布莱克夫人都不怎么相信。
老太太如今都挂墙上好几年了，仍然每天扯着嗓子骂小天狼星是不肖子孙呢！
其实，小天狼星含冤入狱一事，贝尔维娜是知道的。
根据前世记忆那些零碎片段，像是“狗爹和他的好大儿”、“布莱克的至暗半生”之类的短视频，可以得出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
尽管“狗爹和他的好大儿”有歧义，可以是父慈子孝，也可以是父辞子笑，但通过此前几次去阿兹卡班探监，几次对小天狼星的言语试探，贝尔维娜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小天狼星不是食死徒，出卖波特夫妇的应该另有其人。
即便如此，逐渐跻身核心权力层的贝尔维娜却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为洗刷好大哥的罪名做任何一点准备，甚至连半点想法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这个案子贝尔维娜翻不动。
首先，贝尔维娜没有任何证据。小天狼星那就是个纯犟种，他但凡开口说一个字，而不是中二少年一般大笑不止，布莱克家那群老东西就敢把加隆砸到魔法部官员脸上。
其次，想要推翻巴蒂·克劳奇的判决几乎不可能，那可是个能把自己儿子送进阿兹卡班的狠人，另外公众一致认为就是小天狼星出卖的波特夫妇，这两座大山足以压得贝尔维娜喘不过气来。
最后，问题的根源还是在小天狼星那个纯犟种身上，他连屁都不放一个，贝尔维娜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出来都没用。
当然还有一个特殊原因，那就是贝尔维娜的能量不够，她做不到在阿兹卡班七进七出，杀他一个血染征袍。
归根结底，巫师社会强权即是真理，贝尔维娜不是邓布利多，也不是黑魔头。
更何况小天狼星自己都没想着翻案，贝尔维娜又何必殚精竭虑呢。上赶子不是买卖。
想得太多容易掉头发，容易让人变老，再加上这里是伦敦……画面太美，贝尔维娜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能站起来吗？”贝尔维娜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
背靠着墙的卢平抬起手，借助贝尔维娜的力量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终于摆脱冰凉地面的卢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心中腹诽：他们家人下手都这么黑吗？
此刻，贝尔维娜和卢平之间没了先前的紧张气氛，反倒像是两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当然，前提是忽略卢平身上的狼狈。
“我想我应该是帮不到你什么。”贝尔维娜继续说道，“即使小天狼星真的是被冤枉的，个中真相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巴蒂·克劳奇那个老东西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当初要是真的说出点什么来……哪怕是说他被夺魂咒控制了呢！”
要知道，在黑魔头倒台之后，魔法部就开始对没了领军人物的食死徒进行清算，负隅顽抗者要么被当场格杀，要么被关进阿兹卡班，判处终身监禁。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逃脱了审判，他们逃脱惩处的原因就是声称自己被夺魂咒控制了。代表人物是贝尔维娜的姐夫，同样来自古老且富有的纯血统巫师家族的卢修斯·马尔福。
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就只有当时负责审判那群人最清楚了。
至于为何不告诉卢平真相，还是那个原因，贝尔维娜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她给不了卢平想要的希望。
“夺魂咒能影响到赤胆忠心咒吗？”正拍打着衣服上灰尘的卢平问道，他皱着眉细细思索。
贝尔维娜被突然甩到脸上的问题问懵了。
出身于布莱克家的她不说是精通黑魔法吧，至少也可以说是烂熟于心，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还真不知道。
虽说卢平的突然出现带来了些小麻烦，但也算是另辟思路了。
“我建议你去问问邓布利多，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魔法了。”
没有听见卢平的回应，贝尔维娜不由看了过去，只见这位手下败将的脸上闪过了难以言说的情绪，对自己的隐晦提醒毫无表示。
“你不会是不相信邓布利多吧？”贝尔维娜有些不解，格兰芬多居然不信任邓布利多，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卢平抬眼看向高挂在天空上的月亮，幽幽问道：“那你相信邓布利多吗？”
闻言，贝尔维娜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又向旁边走了两步，好像生怕卢平身上的傻气会传染给她一样。
她说：“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你觉得我会去相信其他人，哪怕这个人是邓布利多？更何况我还是个斯莱特林，祖祖辈辈的斯莱特林，那个时代的斯莱特林。”
后知后觉的卢平笑了笑，似乎同样被自己提出问题逗笑了。
“是啊，你可是斯莱特林，神秘人的斯莱特林。”卢平落寞地说，“他可是个格兰芬多啊！”
是在说邓布利多，还是在说小天狼星，只有卢平心里才清楚。
作为布莱克家的反叛，小天狼星是这个纯血统巫师家族里唯一的格兰芬多，那抹耀眼的金红是贝尔维娜年少记忆里唯一的亮色。
又看了一眼月色后，卢平以玩笑的口吻问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布莱克小姐？”
贝尔维娜点点头，没有说话。
既然已经弄清了冒名顶替之人的身份，对方又恰好是认识的人（虽然不熟），也不会威胁到贝尔维娜本人的安全（手下败将），她没有必要扣着对方不放。
重要的是，贝尔维娜可是狠狠教训了卢平一顿，心中这口恶气也出了，还扣着他干什么，赔他汤药费吗？
“那就再见了，贝尔维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卢平挥手作别，手扶着墙壁缓缓向街口走去，一如此前没有目的、只是无意义地向前走。
贝尔维娜没有反驳，她现在只觉得卢平的背影很是孤单凄凉，所以这位哥哥的朋友才会使用名字来称呼并不算熟悉的人。
看着那道孤单凄凉却又坚强倔强的背影，有好几个问题都到了贝尔维娜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你过得好吗？
现在住在哪里？
是跟谁一起生活？
为什么会过得如此落魄？
这些问题贝尔维娜实在是问不出口，当她选择将“真相”隐瞒时，她就又一次伤害了莱姆斯·卢平这个可怜人。
卢平缓缓向外走着，脑海中小天狼星的身影逐渐与身后的贝尔维娜重合。
这个不怎么讨喜的妹妹确实不怎么讨喜，但卢平却觉得她人还不错，就是脾气古怪了些。
“莱姆斯！”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欣喜若狂的卢平猛然回头——饱经风霜的双眼中，涌上来的惊喜瞬间散去。
不是小天狼星，也不是詹姆，视线里只有贝尔维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背光处。
“接着，莱姆斯！”
失魂落魄的卢平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一个沉甸甸的牛皮袋子砸在他手里。
“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还给我。我真的很缺钱。还有人生应该是充满希望的，不是吗？”
随着噗的一声清响，贝尔维娜的身影消失在这条寒酸的街道上，只留下卢平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人生应该充满希望。
她说的希望指的是什么？
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wenxueya.com。文学鸭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wenxuey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