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沈惟敬再立新功
沈惟敬再次见到了“老相好”小西行长，场面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般。
时过境迁，两个都差点没命的家伙，一见面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沈将军清减了！”
“小西君你也瘦了！”
两个老男人眼眶微红、执手相握，就差共唱一曲、轻叹世事无常。
加藤清正在旁边用衣袖子遮脸，干呕了几次，太八嘎的恶心了。
明倭两个顶尖的演技派，一番尽情表演、过足了瘾。
这才分宾主入座，喝茶！吃点心！顺便谈正事！
大明帝国和倭国的第二次“非正式”谈判，此刻才正式开始。
至于第三方当事人李朝？
他们算个屁？
有上桌说话的资格吗？
……
沈惟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带着正式公文。
这是大明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都御史，经略李朝、蓟辽、山东、保定等处防海御倭军务，宋应昌宋大人的意志。
“汝能涤志湔非，尽还李朝故土，并还两王嗣以及陪臣等，归报关白上章谢罪，本部即当奏题，封尔关白为倭国国王”。
意思很简单，如果你们这些倭寇能诚恳认罪，退出李朝领土，归还被俘的两个王子和相关大臣，再让你们老大写個悔罪书。
这样的话，本官觉得你们很上路子，会向皇帝上疏，封你们老大当国王。
谈个鸡毛和？这完全是针对战败者的些许宽待而已。
你瞅！果然很大明！
这里有个很奇葩的误会，自南宋淳熙十二年（西历1185年）起，倭国武士集团的“清和源氏”击败“恒武平氏”，总览大权后。
源赖朝被任命为征夷大将军，创立了镰仓幕府。
从此开始了倭国至今，已经四百余年的武家统治。
倭国国王是个“生死皆不由己”的傀儡而已，幕府将军才是倭国真正的权力拥有者。
丰臣秀吉之前的织田信长，之后的德川家康，都是在争幕府将军之位，而不是所谓的“倭国国王”。
那玩意在倭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但在大明天朝眼里，“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当然，这可不是宋应昌自作主张，大明可是真封过倭国国王，还是两次。
第一次是明太祖封怀良亲王为“倭国国王”；
第二次是明成祖封开创室町幕府的足利义满，为“倭国国王”。
千万别以为这仅仅是天朝皇帝赐个印就完事啊，一旦被纳入大明藩属，就代表着可以正式“通贡”。
也就是每年允许以给天朝皇帝上贡的身份，来大明做生意。
不但免税，还会根据上贡的礼物，给与最少一倍的回赐。
这可是尽赚不赔的大生意，大明周边诸国那叫一个趋之若鹜、争先恐后，抢着抱天朝爸爸的大粗腿。
所以，不要以为宋经略是在羞辱倭国，这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晓得啵！
之所以明倭之间断了通贡之路，是嘉靖二年（1523），倭国室町幕府衰微之后的事。
倭国两个实力最强的大名“大内氏”“细川氏”，为了争抢“勘合”进行贸易，在大明宁波府火并了一把狠的。
当街互砍，杀得人头滚滚，杀红眼的倭寇，竟然在宁波城内沿途烧杀抢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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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帝和诸公震怒，直接掀了桌子，禁了倭国的“通贡”资格。
这才导致倭寇陡然成灾，祸乱沿海诸城数十年。
其实里面大部分都是猛然断了生计的大明海商，所谓倭寇不少都是这些人的雇佣兵而已。
（扯远了！抱歉抱歉！）
沈惟敬把天朝的条件一摆，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也有点懵。
这事吧，怎么说呢？
如实上报，它俩会被太阁直接剁了，信不？
两个宿敌交换了数个眼神后，立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很默契。
而沈惟敬也不是善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斗嘴皮子，他更拿手。
一番唇枪舌剑后，还是老沈稳稳占了上风。
最终达成一个初步的协议：
一、倭方承诺于四月十九从汉京城撤离，正式退兵；
大明承诺在倭军撤出李朝后，会将东征军分批撤回国内。
二、大明派出正式使节，前往倭国就封贡事宜，与太阁秀吉进行直接面谈；
三，倭国会在相关谈判结束后，将李朝两位王子及属官释放，并在之前保证其安全。
单纯的从谈判角度上来讲，沈惟敬确实很厉害。
光是一条确认倭军撤离汉京城的时间，就已经圆满完成了这次任务。
注意啊！东征军可没说具体的撤军时间。
至于小西和加藤两人也都松了口气，把问题扔给秀吉老爷，谈的好谈不好都不关它俩的事。
起码眼下可以给汉京城内的倭军一个交代。
再不撤，一旦疫病爆发，想走都走不了。
慕华馆这边谈出了结果，传到汉京城焦急等待的诸将耳中，那是一片欢腾。
宇喜多秀家亲自带着石田三成、增田长盛、大谷吉继、小早川隆景等文武大佬，亲自到慕华馆拜会沈游击。
言必称两国和平美好前景，好像一个个都是来做善事的。
如果没有风中传来城里隐隐的尸臭味，沈惟敬差点就信了！
说起来也很搞笑，双方会谈句句不离李朝，但双方都没把李朝当人看。
从头至尾，李朝都不知道大明居然和倭国谈判了。
不是说不能谈，起码也告诉他们一声啊？
太瞧不起人了！
大明万历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五，带着大批礼物的沈惟敬，屁颠颠的回到了辽东凤凰城经略府。
当面向宋经略禀报了谈判事宜，可以说大功告成。
宋应昌非常高兴，不吝赞誉，狠狠夸了沈惟敬几句，又赏了银子让其去休息。
等宋应昌从随行的沈思贤、胡泽二人那里，确认了这次慕华馆谈判的真实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原本他是想着用和谈为借口，拖住倭军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些狗东西居然主动撤军了。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从这一点就可以确认，倭军战意已无，正是趁其病要其命的大好机会。
可惜啊！李如松不听他的指挥，一激动就要撂挑子，叫嚣伤病难忍，要朝廷换帅。
这可是陛下钦点的主帅，谁敢换？兵部尚书石星都不敢，更别说他这个名义上的经略了。
宋经略不禁仰头长叹！
“说好的文贵武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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