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为何歌唱
安东尼的个人飞行器落在圣矛大教堂之前的停机坪之上,在落地之前,他们遭遇了高层巢都的一场大风,险些撞上大道旁的拱门巨型立柱。假十字军竭尽全力维持住飞行器的平衡,但是依然在飓风中摇摇晃晃。正当安东尼已经开始为自己灵魂在死后世界的安危祈祷时,一架巨大的雷鹰停在他那架小小飞行器的上风处,拦住了扑面而来的狂风。
即便如此,当这架飞行器终于摇摇晃晃降落之后,安东尼还是差点把自己昨天的午饭吐出来。当他拖着肥硕的身子摇摇欲坠地走出飞行器时候,他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一个星际战士正站在降落甲板之下等待着他,那个天使戴着微笑的骷髅头盔,红边白底的斗篷伴随着清晨的烈风在空中起舞。看见安东尼走下来,阿斯塔特微微偏了偏头。
“扶一下安东尼大人。”李锡尼说,“别让他摔了。”
两个阿斯塔特一左一右走来,他们的脚步让整个停机坪和飞行器都颤抖,当他们走近时,安东尼无法抑制的打了个寒战。星际战士一左一右拉住他,他听见驾驶舱传来惊恐的尖叫。
“我没事!”他回头,看不见罗伯和斯凯伊,但他知道自己的随从必定准备拔出枪和剑,他再次对着他们高吼,“待在飞机上,坚守你们的岗位!”
喊完这句话,安东尼扭头看向前方,冲着李锡尼露出一个微笑。
天知道我笑得有多难看,他想。但是这里也没有一面镜子能让他看见自己。李锡尼微微歪了歪头,转身向着大教堂内部走去,两个阿斯塔特拖着安东尼走在后面。他们刻意等待着安东尼凡人的步伐,走得十分缓慢。
“刚才我说,莉娅·瑞雯在医疗修女队列服役。”李锡尼不急不缓的走在前面,在一道又一道拱门之下走过,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狂风之中起舞,自从黑色圣堂的舰队在圣莫瑞甘高层轨道毁灭之后,顶巢的狂风再未停歇,安东尼猜想着面前的阿斯塔特会不会因此而心中不安:他看不出丝毫的痕迹,李锡尼的言行和他的面具一般毫无波动。
“是——是的。”安东尼说,“利刃之握修道团,她们一直驻扎在圣莫瑞甘本地。”
“一个曾经的修女,在一个清晨走进你们星球最神圣的教堂,为什么会让你如此急切?”李锡尼问道,声音随意,仿佛只是询问早餐吃了些什么。
安东尼一时语塞,直到黑色圣堂的牧师扭头瞥了他一眼,才条件反射般作出回答。
“我......我不知道。”安东尼说,“只是一种担忧,一种预感。”
“是什么让你担忧一个帝皇的女儿?”
“我......”安东尼犹豫着。
“有什么说什么。”李锡尼的话语突然掷地有声,仿佛爆矢枪的轰响,安东尼吓得又是一激灵。
“我们......坦率地说。”枢机主教咽了口口水,“坦率地说,您知道,圣莫瑞甘已经和帝国圣域分隔了近一百年。”
“我明白。”
“这颗星球上,整整四代人无缘得见星炬之光,这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损害。罗伯,我的仆从,您看见的那个十字军......”安东尼又咽了口口水,圣矛大教堂紧闭的门扉距离他越来越近,那座高耸的精金大门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有那么一会儿,安东尼仿佛觉得那阴影中藏着帝皇大敌的恶魔,“......他其实根本不是个十字军,真正的十字军八年前就死了。罗伯只是个老兵,当然,很忠诚——但他并没有资格穿上甲壳甲和动力剑,那只为忠嗣学院毕业的战士们准备。但我们根本找不到忠嗣学院的老兵,正如我之前说的,我们和其他地方的沟通早就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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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锡尼做了个简单的手势,他的步伐没有慢下来。他们已经走进了圣矛大教堂,这座整颗星球上最神圣的地方曾经终年充斥着祈祷与圣歌,但此时却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墙上的炬火数百年来第一次陷入沉默,稀疏的阳光透过盖的不严的窗栏间缝隙射入,在大理石和玻璃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投影。
“你认为这样的隔绝也损害了帝皇的女儿的队伍吗?”
“我不知道。”安东尼说,“您昨天封闭了圣矛大教堂,宣布封锁圣莫瑞甘所有的战斗姐妹,如果黑檀圣杯都不值得信任,那我又怎么能信任任何人?”
“我从未说过黑檀圣杯是异端。”李锡尼在行走中说。
“可是......”
“那还有待验证。”李锡尼说,“那边,那是你的秘书吗?”
安东尼四处望了望,他正站在大教堂的大厅中央,一处由四条道路组成的“十”字形的中心。中心的四个象限地板以多彩的玻璃铺就,绘饰着四位圣人的巨大画像。那些随着圣莫瑞甘驱散黑雨的圣者,安东尼从出生起听过无数次的名字:圣米狄尔,圣安格斯,圣德鲁苏斯和圣鲁格。他们在画像中的穿着带着更甚于星区主教的威仪,手中分别拿着爆矢枪、雷霆锤、天鹰权杖与闪耀的长剑。传统的意向,意味着惩戒,审判,虔诚与公正。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安东尼说。
李锡尼打了个简单的手势:“听。”
安东尼四处张望,忽然,他听见声音了,一个遥远而空灵的女声在歌唱着古老的歌谣:
圣莫瑞甘的大雨从天而降,
被炙烤的大地弥散着凄凉,
人们奔跑,喊叫,跪地祈祷,
但是圣莫瑞甘的大雨正要从天而降。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突如其来的如释重负让安东尼差点坐在地上,他的双腿打着寒战,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漫无目的的打着颤,“她在哪?她——”
李锡尼已经先动了起来,安东尼小跑着跟上星际战士的步伐,左拐,直行,再左转,随着他们的深入,教堂内逐渐有了其他人:属于本地国教的牧师站在高脚凳上,在教堂的立柱上贴上符文与纯洁印章,神皇的骷髅圣徽被放置在窗栏旁边和雕像手腕上,年老的护工沿着走廊行走,在阴暗之处放置烛台,依然看不见黑檀圣杯的修女,她们都被锁在房间之中。李锡尼大步从这些工作的凡人旁走过,微弱的香烛在他的黑色铠甲上反射着模糊的金。
女声仍然在歌唱,如同推开门扉的轻风:
圣莫瑞甘的大雨从天而降,
真理与偶像屹立又归于倾倒,
帝皇的神魂在高天之上呼啸,
祂说圣莫瑞甘的大雨正要从天而降。
“她在哪?”安东尼在小跑中气喘吁吁,他大概二十年没这么跑过了,李锡尼的步伐越来越快,似乎丝毫没有等待他的意思,“她为什么在这?为什么在唱歌?她——”
时间在落雨中歌唱且舞蹈,
往昔与当下皆黯然又苍凉,
无论人们奔跑,喊叫或跪地祈祷,
圣莫瑞甘的大雨终将从天而降。
歌唱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李锡尼又转过一个弯,掀起书架后的暗门。他对这间教堂的道路甚至比安东尼还熟,似乎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半个世纪。
安东尼钻进暗门,他们走过阴暗的廊道,李锡尼粗暴地打开廊道尽头的门扉,日光洒落,光辉耀眼。
“什么鬼——!”安东尼发出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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