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念头必须通达
“镇自己？对，就是镇压自己，而且我还希望你们可以，镇得更重，更牢，”帅大叔认可了张讪的判断：
“而且，我不但希望你们镇压我的灵魂，还希望能够不让别人的什么东西，比如怨灵，恶魔之类的，找到我，可以吗？”
张讪想了想，要说镇压魂魄没问题，棺椁两层，内层书五火七雷，用天地人三火加上土中火、阴间火两味，前后左右上五雷，加上半边雷和镇尸雷，构一个火雷阵。
魂魄入土之后根本出不来，别说报仇雪恨，就连头七的回家捡骨都做不到。
至于说不让别的冤魂滋扰，那就外层棺椁加城隍咒，酆都大开文书，无常朝天咒，能够第一时间请来地府鬼差把魂魄带走，双管齐下，万无一失。
只是，死后不捡骨，不拾脚印，不过三七回魂，真有必要对自己这么狠吗？
张讪缓缓点头，“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确定要对自己做到这个程度？”他直言不讳道：
“无论你死后是被镇在棺材中，还是被强行带下地府，少了捡骨、拾脚印、回魂返家这些步骤，你这一世的福报阴德都带不走，下一世投胎肯定是个苦命。”
“没关系，我能够承受，”帅大叔的脸色有些苦涩，他缓缓吸着香烟，道：
“我情愿承受这些，也不愿意……对了，我需要付你多少钱？”
张讪想了想，三叔公说的凡事上门5000起步，但是现在的情况，要5000会不会有点多啊。
毕竟只是在棺材上画画符，念念咒，你说如果把客人吓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稍微踌躇，张讪说：“如果你自己准备棺椁、坟地这些东西，我只负责帮你镇魂，3000美金，一次付清。”
帅大叔望着张讪，目光闪烁，让他心中不由的有点忐忑，于是不由自主的开口：
“呃，如果你觉得太多的话，那什么，2000吧，我给你打个折……”
帅大叔突然很严肃的问道：“对了，刚才还没请问，你是六甲居士吗？”
“不是，那是我师傅，”张讪回答，但是马上补充道：
“你这葬礼很简单，不用我师傅，我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听说不是六甲居士本人，帅大叔长长的吐出口气，脸色也松动许多，他诚恳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六甲居士当面谈谈。”
“师傅出远门了，不在家。”
“……我如果能坚持多点时间呢，能等到他回来吗？”
“如果你不是和阎王爷有亲，那我猜你等不到了，”张讪直言：
“一年半载之内，想都别想，三五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帅大叔叹了口气，站起来，整了整西服上的褶皱，道：
“真的很遗憾，如果六甲居士不能回来，那葬礼这件事，就不麻烦了，谢谢，再见！”
说完，帅大叔径直转身离去，很快出了门，张讪直愣愣的盯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典型的不相信我啊，问题出在哪？
问题就出在自己报价上！
3000的价格还能打折，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心里没底吗，LV你给个报喜鸟的价，二手店也不敢收啊！
自己还是太嫩了，果然，三叔公说的没错，任何生意上门都得5000起价，少一分都不给做，这才是正牌天师该有的谱！
这一出让张讪受到的教训很深，可以这么说，后面张讪起价极高，动不动就敢涨价，和今天的遭遇脱不开关系。
张讪的目光落在了茶台上，那封信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他把信封抓起就冲了出去。
帅大叔已经沿着麦迪臣街走出了几十米，张讪快速撵上，喊道：“等等！”
男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歉意道：“实在对不起，我的葬礼有些特殊，怕是……”
刚说到这里，突然，一股莫名的奇特声音传入了张讪的耳中，他猛然扭头朝着对面望去。
“……只有六甲居士，才能……”
多说了几个词，帅大叔立刻注意到了张讪的表现。
他顺着方向看去，脸色顿时一变，紧接着，就看见对面的街灯、霓虹招牌开始一盏盏的熄灭，仿佛只是一秒，周围的声音也被全部抽走。
两人就像从纽约街头被单独带走，送进了个独立的空间，原本街上游荡的流浪汉、继女、瘾君子全部消失，空荡荡的街上毫无人气。
远处是深邃的黑暗，无穷无尽，黑暗循着光亮的消失在快速的朝两人靠近，宛如一只隐藏的怪物，正在悄然摸向自己的猎物。
“我来对付，你站……”
帅大叔从口袋里摸出一圈亚麻布缠绕在手上，摸出打火机，正想让张讪躲到自己背后，却看见张讪摊开右手，左手剑诀，快速的在掌心画了些什么，然后朝着黑暗中一掌拍出！
“嘭！”
空气中猛然爆开，就像个烟花被人凌空点燃似的，爆出了火花和丝丝电光。
就在这些火花电光中，几个恐怖的恶魔的身影被照耀显形，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跟着化为了灰烬。
帅大叔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怪物并不太强，他也能对付，可是……
可是也做不到张讪这样的举重若轻啊！在他眼中，张讪就是随便比划两下一掌拍出，瞬间就把怪物给秒了！
战斗仍在继续，怪物不仅仅只有烧死的那几只！
“大胆妖孽，我要你原形毕露，死无葬身之地！”
张讪念了段电影台词，并非咒语，而是他觉得施法的时候不念点什么就没那种气势。
于是在看了无数部华夏电影之后，选择了一部分施法的时候念出来，但在别人耳中，汉语特定的韵律节奏加上有气势的台型，立刻彰显了神秘高大。
张讪把右手捏成拳头，高举过头，心中默念咒语的同时，嘴上却喝道：
“天罡地煞，五雷发生，敕令祛邪！疾！”
（这是长咒，其实掌心雷有条短咒，这里写长咒方便看，短的只有几个字）
随后猛然将右手张开，从面前横扫而过，一道莫名的光亮在黑暗中绽放，宛如水流般朝外滔滔不绝的涌去。
所有接触到的恶魔都被光亮将躯体吹散，在空中消逝，化成了一股股的青烟。
虽然只是一掌，但却宛如狂风吹过，将黑夜中的恶魔尽数扫灭！
街灯重新亮起，空中还有零零散散的碎屑在飘落，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硫磺味，呼啸而过的道奇车溅起路上的泥水，长着大胡子的流浪汉拎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过。
妓女把客人送出，重新靠在了墙边，顺便伸手进去拉扯自己的胸托，两人重新回到了这个肮脏却又充满诱惑的人间。
张讪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他四十五度看天，口中淡淡道：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张讪永远想不到的是，他这喜欢耍酷的习惯，后来终于给他招了顿结结实实的暴揍，而且动手并非三叔公——
而是位一百多岁，还能飞起来揍人的老头！
等了片刻，身后始终没有传来声音，张讪狐疑的转过身，立刻看见了面前帅大叔递过来的一张支票，上面除了3000这个数字之外，还有帅大叔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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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康斯坦丁！
返回奇鹤堂之后，张讪给康斯坦丁泡了杯茶，这次两人的对话少了些隔阂，多了点诚意，明显顺畅很多，康斯坦丁也坦白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你是说，你从小就能看见这世界上的灵体、恶魔和精怪，忍受不了，选择自杀，死后在地狱停留了一段时间，复活以后就成为了驱魔人，目的是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原谅，让你死后能够进入天堂，对吗？”
康斯坦丁点头：“基督教的教义里面，自杀是一种罪孽，死后只能下地狱。”
“你们的上帝还真是仁慈，”
毫无敬畏之心的张讪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句，然后继续：
“现在你的肺癌已经扩散，医生说你还有几个月的寿命，所以你去问了代言上帝的加百列，她没有答应你的要求，原因是……不够虔诚？”
康斯坦丁再次艰难的点了点头：
“我确实对上帝信仰不够，但我驱除了无数潜入人间的恶魔，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得到宽恕？其他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信奉，就能得到天堂的门票，这样公平吗？”
“上帝就是个婊子，公不公平我们都习惯了，”
这次终于轮到张讪点头了，他表示理解：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想镇压自己的灵魂，并且不让其他人找到了。”
“你们中国的法术，能帮我吗？”康斯坦丁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张讪仔细思考康斯坦丁的诉求，镇魂这些其实都很简单，但他却感到了对上帝的恶心，对啊，凭什么实实在在做事的人不能上天堂，每天拍你马屁的就能去，这妥妥的区别对待，原因就只是为了维护上帝你那莫须有的威严？
碧齐！老子偏不！
这不是自大，也不是藐视神灵，而是作为有着五千年底蕴的华夏道家，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只有这样才符合茅山的教义。
这也是为什么战争爆发，华夏很多教派在祈求保佑，只有小部分舍身加入的时候，无数道门先辈尽皆拔剑而起，英勇抗敌的原因！
要问，就是念头不通达，道心不稳，非要去杀敌放火才能天人合一！
“镇魂，并非最好的选择，”张讪缓缓开口，语速很慢，尽量让康斯坦丁能够理解：
“我建议你转换一下念头，反正你也不是基督教徒，我给你办个佛教葬礼怎么样，死后直接去西方极乐世界就行。”
康斯坦丁明显愣住了，张讪的建议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对啊，自己为什么要死守着上天堂这条路呢，换个去处不行吗，最多当成猎头公司来挖人了。
他沉吟片刻：“你确定能去？”
“肯定，他们宣传口号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现在开始守戒，不喝酒不吃肉不睡女人，如果死了以后不能去，我陪你告他们虚假宣传。”
自从打开新世界大门之后，康斯坦丁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甚至让人感觉有了种莫名的亢奋，他扭捏道：
“如果戒不了呢，怎么办？”
“那就只能密宗，不过密宗的葬礼有点不好办……”
张讪边思索边问：“先说，你接不接受天葬？”
“什么？”康斯坦丁有点不明白。
“就是喂鸟，懂吗，也就是把你的身子切成块，拌上糍粑喂秃鹫，吃得很干净，不过你可以什么都不戒。”
显然张讪这直白得也有点过了，康斯坦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许多，呢喃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留个全尸。”
“那就我们道家吧，”张讪倒是无所谓，马上换了一个：
“死后去酆都鬼城，也有女鬼，尸体也不用喂鸟，你看怎么样？”
“酆都鬼城？”康斯坦丁显然知道点什么，他立刻问道：
“那里是不是整天的不见阳光，会不会对健康不太友好啊，还有，据说那里的女鬼都样子都不好看，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选？”
“嘿，你死了还管什么对身体好不好……不对，我发现你要求挺多的啊，你刚才不是说不去地狱吗，现在怎么搞的像是选度假村啊？”
张讪发现个问题：“得寸进尺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康斯坦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那张帅气的脸上也浮现了些羞涩，道：
“我不也是想着这辈子没享过福，死后舒坦点吗，要不就去酆都鬼城吧，你看……”
他再次点燃一支香烟，顺带摸出几张绿票子递给张讪：“能不能想点办法让我过得更好些？”
“NO！”
“为什么，难道花钱也不行吗？”康斯坦丁有点急，中国话都蹦出来了：“不是说右键能是亏唾沫吗？”
“不光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还能买老婆，但是你这钱——不够啊！”张讪非常认真，坦白的告诉康斯坦丁：
“你这才多少，一二三四五，一百美金，我最多给你烧三千万亿的冥币，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地府通货膨胀的厉害，纸钞没啥价值都用的黄金，你这点钱最多买栋小户型，装修怕是都不够。”
“What？！”康斯坦丁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死后还有这个问题，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阴间和阳间一样，要想过得好都得有钱，”张讪直接道：
“你至少要准备2000美金，我帮你把别墅汽车游艇美女全部烧过来，黄金也烧他两卡车，下去以后直接起飞——”
“对了，还有个事儿你要有心理准备，想要死后去酆都鬼城，我就必须抢在撒旦前面把阎罗帝君、判官无常什么的请来，要第一时间起坛作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跟着你，等着你死，日薪至少300一天，包食宿，你先准备个8000预备吧！”
“这么多！”康斯坦丁回过神来之后，立刻被8000美金这个数字震惊了，等了片刻才扭捏道：
“看在马家介绍信的份上，能不能给我想个办法，少花点钱？”
马家，应该是信封上那个图案的家族吧？
张讪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过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本心，他立刻表示道：“有个办法只需要2000就行。”
“这个办法好，我可以吗？”康斯坦丁眼睛直接放光：“我选他。”
“你出门就死！”
“……呃，我再想想……”
经过两人一番商量之后，康斯坦丁最终接受了张讪的办法，那就是回头去办个银行贷款。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弄个三五万出来，用以支付自己的葬礼和阴曹地府的开销，反正都要死了，这些阳间的事儿还管他干啥？
于是，康斯坦丁在同意每天400美金的日薪之后，从包张讪的住宿，变成了张讪让他住进奇鹤堂，顺便包他的一日三餐。
紧接着，两人坐上了康斯坦丁那辆老爷车，准备回到他的住所去搬运行礼，顺便把藏在家里的剩下美金拿出来明天去定别墅豪车游艇仆人管家以及大胸部的金发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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