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穿了诸劫!
哗啦啦~!
微风徐徐,海波翻涌。
一步跨出时空已是变换,杨狱掐指捏了一缕气机,已知晓自己来到了何处。
“太元纪末,天庭将立未立之时……三仙岛?或者说……”
松开五指,任由那一缕气机飘散,杨狱眸光微亮:
“烛龙岛!”
三仙岛,属九劫七十二福地之一,三仙岛主亦是成道者,可谓声名赫赫。
但比之其前身,却又差了极多。
九劫之初,争伐激烈,妖魔争雄,神佛交锋,无尽汪洋之中,也有无数龙厮杀。
三仙岛,古名烛龙岛,乃是九劫最古之龙,烛龙成道之地,亿万万水族所向往之圣地。
“相传,妖庭覆灭之前夕,烛龙突兀消失,疑似隐遁,如今看来,也是身死道消……”
古烛龙岛屿,别有洞天,于外,似乎只是一座小岛,可于内,却又如一方巨大的世界。
一眼望去,群山如林,似不见尽头。
但如今,这片龙族圣地却是一片死寂,浓郁的怨煞之气下,是诸多龙族残骸。
呜~
杨狱随手一招,一片犹如山峰般巨大的漆黑鳞片就被召至眼前。
漆黑如墨,光华如镜,内里更似有天然的纹理遍布。
“烛龙鳞片……”
杨狱轻轻敲击,鳞片上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却并未被他一指洞穿:
“逆鳞都被打散……”
微微的涟漪荡漾开来,杨狱的精神已冥合其上似有似无的气息,感知到了一些残存的痕迹。
那是这座万龙之岛毁灭的一角,在其中,杨狱看到了千万条怒龙横尸长空,爆碎如雨。
看到了那条威严可怖,道韵贯穿了明暗的神龙被一双无形的手掌贯穿……
那是……
杨狱垂下眸光,眼底泛起疑惑的光芒:
“又是她……”
只手覆灭了龙岛,震杀了烛龙者,赫然就是那状似青年的帝因……
“她,意欲何为?”
将烛龙逆鳞收起,杨狱眉头微皱。
以他如今的眼力,自然可以辨别出那被这一片鳞甲照见的那帝因,与震杀万寿道人者是同一人。
正是那来自于积雷山玄功境内的青年帝因……
“游走于诸劫之间,只是为了屠戮早已身死的强者?”
杨狱拧眉。
帝因与那五尊无上存在的碰撞争锋兀自存在于颠倒的岁月之中。
可自他跨入时空长河的那一刹,那惊世的碰撞突兀消散,纵然是他,一时也根本察觉不到其真实所在。
因为那六尊无上强者的气息贯穿了他所能感知到的任何一方时空与岁月……
“那青年是她的执念所化?还是灵宝所成?她游走于诸般岁月之间,屠戮强者,似乎有些刻意……”
杨狱心中自语。
他心有思量,但奈何情报太少,无从判断辨别,但隐隐间,他猜测这或许与‘仪式’有关。
因为他实难相信,如帝因这般无上巨擘,会无缘无故的留下一缕执念……
“什么样的仪式,要牵扯到九劫,乃至于八劫之前?”
感受着这座龙岛的怨煞阴冷,杨狱心思转动,良久之后,方才开始收束此间气机。
烛龙虽死,可其道却未散。
经由这冥冥之中的气机,他仍可触及其留下之道,这是他以混沌钟祭道所换来的造化。
除却大道之外,寰宇诸天,恒沙世界,无尽岁月中,也无一物可映照诸道。
嗡!
于龙岛一角盘坐,杨狱心神飘忽,于冥冥之中观看着那一条万龙之祖的成道前后。
烛龙,生于八劫之末,非血肉生灵,而是自石中诞生的九窍圣灵。
因沾染两劫之契机,生来就有近乎于大神通主的体魄,引得诸般道果主动认主。
九劫初开时,其成六司,司光阴变化,闭目为夜,睁目为昼。
“光阴变化……”
杨狱喃喃,心神沉浸在烛龙的成道岁月之中。
“光阴变化,是烛龙成道之道,而其欲破六司所效彷者是五老之路,其欲持之道,是‘龙’!”
“因而,他方才会耗费心血,化生出无数血肉龙族来,才会参与角逐天海……”
“霸占一道,成为天地正统,五老之道比之四御、三清似乎要简单许多?
却又似乎要更为困难……”
……
默默注视着烛龙的成道之图,杨狱时而皱眉,时而疑惑,时而恍然。
这个过程,与炼化食材食谱有关,但却又显得更为玄妙。
他虽然无法自其中学得神通道术,也无法收获灵宝与图录之类,可这犹如翻阅成道图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造化。
以他如今的境界与眼界,足可以此推演出烛龙真正的成道图来!
这,便是底蕴。
呜呜!
风吹龙岛,怨煞翻涌。
这一坐,比之万寿山中还要长上许多,数十上百年之后,杨狱的眼皮方才一颤。
而当他再度睁开眼之时,死寂的龙岛已经有了新的生机,龙血浇灌的大地,远比寻常仙山更为肥沃。
呼~
微风吹过灌木,远山之下,汪洋之畔,龙岛的残骸之上,已有一座座不大的简陋城寨被搭了起来。
不久的将来,会有新的修行者来到此间,三仙岛将会成立。
曾经独霸海域无数万年,甚至敢于与神佛争锋的龙族圣地,就此消散。
到得后世,已经只剩三仙岛古名‘烛龙岛’这么一句话而已。
“永恒……”
立身礁石上,听着惊涛拍岸之声,杨狱一时似有些失神。
直至许久之后,他听到了一声惊呼,一叶孤舟被海涛拍翻。
“嗯?”
杨狱眸光一动,眼底泛起澹澹的涟漪。
他随手一招,倾覆的小舟已是翻转,其上,是三个惊魂未定的女童。
大的十来岁,小的似乎只有三五岁,此刻皆是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
“你,你是哪来的修行者,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听得舟上传来的声音,杨狱神色稍有变化,似诧异,又似恍然:
“这倒是有些意思……”
似是而非的一幕,让杨狱心中升起一抹涟漪来,本想离去的他,又在此停留了数年。
数年后,他方才飘然离去,来到了下一处时空。
“灵台,方寸山……”
……
祭道之收获远比杨狱之前所想还要来的厚重与不可思议。
万寿山、三仙岛、方寸山、蓬门岛、愚山城、大罗山、寒龙谷……
一座座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仙山福地,一处处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的古史,皆在他的面前徐徐打开,并任由他留下痕迹。
过去不可改,这无数修行者眼中不可撼动的铁律,在大道之下,似乎亦然可以改易。
执一道者,为道主,但,三千大道汇聚,也只是大道一角。
一年,十年……
百年、千年……
岁月似乎失去了意义,一处处时空的穿梭与漫步,杨狱甚至一度失去了对于外界时间的感知。
只在这一场难得的造化之中,倾尽所有心力,去拓印下一张又一张的成道图,
去见证一尊又一尊的强者的崛起与陨落。
夯实根基,积蓄底蕴,推演前路,践行己道……
……
“两仪之主、八部天君、司战之神、长生天王、执死之尊……”
于云海之间,杨狱俯瞰着这片他即将离开的陌生时空。
这片时空,他没有从任何传说之中听说过,但其中却有着一尊堪比万寿道人的恐怖存在。
其人惊才绝艳,几乎走通新路,到了即将超迈六司之时。
但也与这一片片时空古史之中所见的强者一般,陨落于那青年帝因之手……
“她将九劫之中诞生的诸般强者,尽数杀了一遍!”
杨狱心中微冷。
这一段不断漫长的时间中,他跨行了超过百数的时空,见证了上百尊不同时代的成道主的陨落……
“她,到底意欲何为?”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升起这个念头,却仍是没有答桉。
他猜测这或许是一场仪式,但却根本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仪式,需要以这般可怖的方式展开……
因为,这一片时空,不存在于九劫!
这里是,八劫!
“他莫非要杀穿诸劫?!”
仅仅是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杨狱就不由得心中凝重。
修行如此多年,他对于仪式了解自然极深。
晋升仪式万变千化,但却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越凶险的仪式,所晋之位阶就越是强横可怖’。
而他此刻所经历的,只怕将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怖的仪式!
‘或许,大道的反馈如此之巨大,也与此点有关?’
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波动,杨狱若有所思,却又不禁联想:
“游历诸劫,见证无数强者的崛起与陨落,拓印一尊尊成道主的成道图,这若是仪式,想来也算极度困难与可怖……”
心有感叹,却无波澜,杨狱只深深看了一眼这方陌生的时空,就跨入了另一重时空之中。
速度不缓不慢,却似比之最初要更为的轻描澹写,不留丝毫痕迹。
呜~
若有若无的涟漪一闪即灭。
杨狱抬眸四顾,这是一座高悬于云海之中的仙山,或者说,是一颗残破的星辰。
“这里是,荧惑星。”
不高不低的声音随之传来,在杨狱的注视下,一条星光交织而成的天阶垂在他的身前:
“道友远来辛苦,若不嫌弃,可来寒舍小酌一二,稍解困乏?”
“道友客气。”
杨狱惊却不乱,虽然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被人现行迹。
沿着天阶走上这座云海残星山,其上一片萧瑟枯寂,尽是废土,荒凉破败。
只有一身材高大的老道盘膝所在之地,方才有着点点绿意。
“漫步岁月之间,遨游于时空之外,道友之神通可谓了得,难怪位阶‘通天’!”
见得杨狱到来,那老道长身而起,躬身作揖,似颇为敬佩与感叹:
“道友,请!”
此人……
闻言,杨狱心头微动,刹那不到,却已从散逸的气机之中察觉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大司命!”
一命二运三香火,命道乃万道中也可称之为尊贵的道。
司命之主,于诸般成道主中,也是最为令人望而生畏者,而大司命……
成道之路三千,但诸劫以来的无数成道位阶中,称之为极者,也只有六个。
敢称大者,有且只有一个,便是,大司命!
但此位阶晋升之难无法想象,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不曾有一人执道大司命,
八劫之中,也只有一尊!
“道友好见识!”
那老道微微一笑,为杨狱斟茶倒酒,可谓是十分之和善,言语之中也不乏吹捧赞叹。
“大司命执掌一劫之命数,却不知道友可知杨某的来意?”
对于眼前这尊古今罕见的大司命,杨狱心中颇为好奇,也带着考究:
“又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数?”
“命运如水,因势而动,时刻变化,无有定时,司命又如何能看得清所有的变化呢?”
老道端着酒杯,微笑回答,似有深意:
“比如道友,你之命与运,至少变化了千百次之多,从泯然众人,到磅礴如海,谁人又能猜到呢?”
“至少,大司命看到了。”
杨狱神色不动,平静回应后,又问道:
“道友可知,见到你还活着,杨某着实有些惊讶……”
“道友也不必太过惊讶……”
老道饮尽杯中酒,又舔了舔嘴角的酒渍:
“若贫道所料不差,大抵半盏茶后,就是贫道身陨之时……”
“哦?”
杨狱微微抬眸。
“但这也不能完全算是坏事,至少,贫道觉得,这或许算得上好事……”
那老道酒瘾颇大,说一句话就喝一杯酒,语气慢慢悠悠:
“须知,这万事万物,皆若循环,有生便有死,有少便有劳,有始便有终……”
“有因,就有果……嗝!”
在杨狱的注视下,这老道长长的打了个酒嗝,皱纹深深的老脸上涌现一抹酒红:
“说来,能参与到如此了不起的大事件中,老道这一副残躯便是丢掉,又能如何呢?!”
其音不低,更似别有季动。
但杨狱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缓缓抬眸,望向云海某处。
只见那里有澹澹的涟漪扩散,岁月的风自其间徐徐吹动,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别不久,你已然知‘道’了,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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