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坦白局
“石头剪刀布！”
“YES！”陆子衿终于赢了一次，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安风来时她就问过的问题，“说说吧，你为什么来这里？”
安风也猜到了她会问这个，于是说，“来做调研的。”
“调研什么？”陆子衿追问。
“你这是另一个问题了。”安风提醒她。
陆子衿一时语结，“喂，刚才你问我问题，我都说那么多。怎么我问你，你就说一句话啊？”
安风却一脸无辜，“你可以赢了再继续问啊。”
“再来！”这次是陆子衿喊的，她捋上衣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石头剪刀布！”陆子衿居然出人意料的又赢了，她的眉眼弯如月，扬扬眉，“快说吧。”
“来调研千果村，还有周边的村子。”安风又是这样半吊子的回答。
“喂！”陆子衿的声音都扬起了几分。
安风知道她要生气了，安抚起来，“好了好了，下回我输了一定超过3句话行吧？”
陆子衿觉得不解气，“5句！”
安风笑着答应，“没问题！”
连续3回两人都出了同样的，终于第4回安风胜利，他打算换个方向的问题，想了想问道，“说说吧，当下一任族长有什么感觉？”
陆子衿疑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哦。”安风提醒。
陆子衿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佟楠说的，这个大喇叭！
“没感觉。”
安风问，“没了？”
陆子衿眨巴着眼睛，“对啊。没了。”
“不是要说5句吗？”
“那是说你，又没说我也要说5句。”陆子衿吐出小舌头，摆明要耍赖。
安风被反将一军，“很好，你赢了。说好了，下一把回答至少5句，你也是。”
陆子衿看他也吃瘪了，忍着笑点点头，“好的呀。”
“拉钩！”安风伸出小指。
陆子衿也伸出，两人小指交扣，不禁都笑了。
约定好了规则，两人开始了幼稚的游戏，互相带着好奇和试探，却都没有发现内心掀起的悸动。可能陆子衿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好久没有和人这样开心的聊天，吐露心声过了。
安风又赢了，问，“你是不是不想做族长？”
“不想。”
陆子衿回答的很干脆，“我总归是要回去的，不可能像阿公一样一辈子守着这个村子，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
安风连续胜利，他又问，“那你不当族长谁来当啊？”
陆子衿显得很无奈，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已经疲于应对，“拜托，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族长不过就是个名头，又不是古代要掌管什么家族命脉之类的。就算，就算要继承这个名头吧，我觉得子福阿哥家的老大陆叔叔就很好啊，大医生。实在不行，我就让我表哥多生几个，分一个来姓陆呗。”
安风笑道，“阿哥家的叔叔，你这辈分倒是反着来的。”
陆子衿樱唇微嘟，“他比我大好多的好吧？之前我帮朋友去挂他的号，总不能带着朋友见面的时候让人家喊我姑妈吧？人家好歹是个大主任，那多没面子。”
安风也觉得有道理，“也是。继续来！”
这一次陆子衿赢了，她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嗯……我们公司是做景区开发投资的。”安风发现他说的并不够到5句，于是补充道，“我负责投资背调，当然公司会请专业的第三方去做调研，但数字不能代表所有，尤其是风景区，数字以外还有人性、民风和传统文化，对了，还有美食。”
对于安风的诉说，陆子衿是深有感触的。只有进入、融入这个群体，才能切实感受到他们的生活，还有淳朴和真诚。
她又赢了，于是接着试探得问道，“所以你写的报告，会影响到我们村吗？”
注意到她用了“我们村”这个词，安风摩挲着胡子的手突然停了，他侧扬起下巴，对上陆子衿的目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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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瞬微蹙的眉头，“影响多大？”
安风顿了顿，但还是把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说了出来，“政府计划把这里拆掉，具体的规划我不知道。但我姐姐很喜欢这里，她和一个投资公司争取到把这里列入规划考察名单，如果能成，就能最大程度的保住这里。”
安风继续说，“但你知道，千果村不是唯一的考察点。但如果能把村子保下来，一定是正向的影响，投资公司的进入肯定能把村子带往好的方向，让村子发展起来。”
“只有村子发展起来，才能让离开的人回来。家人在一起，对那些老人家来说是多么渴望的事情，你可以明白吧？当然，拆迁可以拿到很多政府的补偿，但钱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或者作为地主的你，钱是你想要的吗？”
陆子衿沉默不言，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腹上掐出了一道道印子。
政府居然要拆了这里，她竟然都不知道。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安风会来这里，会被安排住到她的民宿。
虽然对于孩童时期在这里生活的记忆已经不多了，但是自她回到千果村，大家伙的热情、关怀和照顾将冰封的她慢慢融化，她当然明白阿哥阿姐他们有多么期盼膝下儿孙满堂，也清楚知道这个村子的落后在加速这些亲人的分离。
如果这里被拆掉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老人要怎么办？他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也困了一辈子，要是出去他们要怎么办？
“我明白……但我做不了什么。”
陆子衿可以理解安风说的，但是却无能为力。就她目前的状态，还躲在村子里，躲在师兄他们的保护伞下，谈什么去改变现状，去发展村子呢？而且，发展村子她觉得不该是她考虑的事情，她什么都贡献不了。
“为什么你老是这样否定自己？”安风并不同意她说的，“你可以做很多事啊！”
陆子衿很沮丧，“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还能做什么？”
“这样，我们换个玩法吧。”安风再次适时提议。
“玩什么？”陆子衿问。
“坦白局。”安风说。
“坦白什么？”
安风凑近过来说，“我可以把目前的资料，还有截止目前千果村和周边竞对村子的对比数据给你看，虽然这对其他村子来说并不公平，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和你是一个阵线的。在不足上我可以提供一些改进的建议给你，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做点什么，希望你也可以坦白。”
他又补充，“坦白，是基于我们双方都希望村子可以变好。”
“你为什么要帮千果村？”陆子衿歪着头问，眼神却满是探究。
安风双手握着撑在双膝上，“我刚才说了，千果村只是考察点之一，不是唯一，最后留下谁对我来说都一样。但是，如果可以做一些改变，对你，对整个村子的村民来说都是可以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我喜欢这里，这里有人情、有温度、有烟火气息、有故事。但我是个商人，我的目的就是赚钱，ROI最大化。我可以边赚钱边做慈善，但不可能只做慈善。”
陆子衿的牙齿轻咬着下唇，随后点点头，“我想先看看你的材料。”
安风站起身，“行，我去拿电脑。”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和陆子衿说，“把投影仪支起来。”
“哦……”
陆子衿便在安风回房的间隙把周围简单收拾了一下，找出投影仪插上电，刚调整好屏幕角度，安风就执着电脑走过来了。
灯火昏黄，幕布莹亮，黑夜过去，便是白昼。
他们一起把这个计划命名是“萤火虫计划”，毕竟总不能叫“小屁股计划”吧？
萤火虫计划，这个命名的寓意是希望每一个人都可以点亮自己，哪怕是成为一个萤火虫。萤火虫虽然光亮渺小，无法与太阳相比。但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能闪烁黑夜。
但是她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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