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死不了
张哀搓了搓手，用长衫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说：“孙董，你误会了！我和这位也没有仇怨，干嘛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啊？我不可能做的！”
“那你给我说说，初十出殡是什么意思？今天才初六，停放这么多天，你就不怕把死尸放臭了？”孙二娘是何等人物，张哀的三言两语不可能说服她。
“之前是张喜来操办，让第二天就出殡，他们不愿意，就从城里找来了张哀，张哀来了初九出殡都不行，只能初十出殡了！”吴翠哈适时说明了前因后果。
“呃，七不出，八不埋，您是知道的吧？这个不是我规定的！”张哀清了清嗓子说。
“初九为什么还不出？”
“那，那是我算了，初九出殡对家属不好！”张哀有些磕磕巴巴。除了这样的一个理由，他也讲不出更多了。
“你算的？你还挺会算！我也算了，初十出殡对操办的人不好，容易烂肺子！”孙二娘煞有介事的掰着手指头，看着是在掐算。
“我也算了，是对操办的人不好！”吴翠哈随声附和着。
张哀一时间没话说，又不敢太反驳，他不怕吴翠哈，但是孙二娘的暴脾气他不是没听说过，说白了还是惧怕孙二娘的势力。
孙二娘又拍了一下头，沉吟了片刻接着说：“不对，不光烂肺子，还烂肠子，烂心脏，烂得直冒水！我才算出来的，可准了！神婆，我算得怎么样？”
“算得好！算得妙！”吴翠哈说话间还竖起了大拇指。
“孙董！我，我错了！”张哀一脸无奈，对于孙二娘这样的女人，是没办法抗衡的，只能服软，斗下去只能输得更惨。
“你错了？你一个白事先生，不把自己的本分做好，还帮着牲畜一样的人家害人，这要不是被我撞见了，你指不准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对你啊，心生失望！”
孙二娘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是，是！我错了！如果您不遇见，我也不能做什么！您放心，我的心地是好的，这一点您还是要相信我！”张哀恳求地说。
“孙，孙董，让我们把娘亲的后事办了吧！求你啦！我老娘不能入土为安，我当儿子的，心难安啊！”吴祥霖说着话就弯下腰，做出来要跪下去的样子。
“你心安？你的心不能安了！你爸是上吊死的，你怎么心安的？你给我说说，心长在哪儿？父母养你大，你是怎么对父母的？你妈吃鸡噎死的，你又怎么心安的？你但凡给她吃点荤腥，那么大的人能噎死？人的死法千千万，被鸡噎死你妈是头一个！真是世间少有啊！”
孙二娘看着吴祥霖，鄙夷之情就写在脸上。
“我妈噎死也不是我做的，是吴翠哈买的鸡，我没告她，就是念在亲情，不然我早就告她去了！”吴祥霖一见孙二娘这样说，索性站直腰板，不服气地反驳，在他的眼里，孙二娘不过是一个有点臭钱的女人。
“说得好！”孙二娘认为这个看起来龌龊的男人，至少还有勇气敢和自己顶嘴，斗志一下子激发出来，眼睛中闪出亮光。
吴祥霖也感觉到了女人的眼光看着很吓人，心里有些慌张。
“张哀！你给我听着！你现在就带着人把棺材给我抬到他家去，他家要是谁敢阻拦，就把棺材顺着大门给我扔进去！自己的老子娘死了，不在自家办丧事，跑人家来办，我今天倒要看看，谁他妈的敢阻拦？”孙二娘撸了撸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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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春红脸上怒气难平，气呼呼地推开身边的人，走进西屋，没敢往里面走，站在门口，斜着眼睛瞪着孙二娘。
“春红，就同意吧！”张哀投去祈求的目光。
“我不！我偏不同意！今天谁要把棺材抬我家去，我就一头撞死，看看谁想摊人命？”春红暴躁地说，她大概和吴祥霖一样，只觉得孙二娘是有点钱的妇女，用生死吓唬她，她一定是害怕的。
“哎呦呵，厉害啊！这位是谁？”孙二娘微微一笑，指了指春红问了一句。
“她是我媳妇！我媳妇可厉害了！在我们这里，无人敢惹！”吴祥霖大声说，语气当中不乏骄傲之情。
“厉害！好样的！老话说得准啊！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还真对啊！你们两个太相配了！来人，把她给我拦下，张哀，你带人把棺材抬他们家去！”
“你？我呸！呸呸！你才是王八呢！我看你敢？”春红试着向前冲，身子被两个男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这？这！有话好好说！她是我表妹！孙董！”张哀情急之下，看着孙二娘大声喊道。
“抬不抬？抬就赶紧去！”孙二娘眼睛一翻，瞪了一眼张哀。
张哀立刻走出西屋，喊来几个人一起抬棺材。吴翠哈赫然发现，几个抬棺材的人里面，竟然有张喜的身影，不知道张喜什么时候进来的。
“使不得啊！横死的人抬进我们家，有祸事啊！”春红被人抓着双臂，哭咧咧地嚎叫着。
“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吧！在人家办就不怕有祸事找上人家啊？心眼忒坏！”孙二娘白了一眼。
春红还是不依不饶地向前冲，嘴里大声喊道：“她没父母，没儿子，没男人！什么都没有的人，就算有祸事，还能怎么样她啊？我家不一样，有老有小，还有怀孕的儿媳妇，我说不行就不行！”
这边还在大吵，棺材已经被抬起来，徐徐往外走了。
“不！”春红绝望地大叫，也制止不了抬棺材的人群。
“我听说还来了吹喇叭的？那就吹起来，一直吹到他们家门口，卖力吹的有赏！不使劲儿的不给！”孙二娘的一句话太见效了，吹喇叭的都卯足了劲儿吹起来。
“刚才我还听见放鞭炮了，给我找来，买一千块钱的，去他们家门口放，使劲儿放，不给他们家放冒烟都不许停下来！办丧事还要放鞭炮，哪儿来的讲究，死人还要放鞭炮，那得多高兴啊？这回给他们家放过瘾！”
孙二娘继续安排着，春红在一边趁着旁边人不注意，挣脱出来，对着吴翠哈家的墙用力撞了上去。
所有人惊呼，想拦一下的伸出手也没能拦住。春红直接撞上墙面，明明看着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她却在人们的喊叫声中，呆愣愣地矗立在墙面前。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撞到了墙上，又为什么没有撞上？就是感觉有一股力量，阴冷阴冷的扫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没办法撞到墙上。
她越想越害怕，但是眼睛透过窗户看见棺材被抬出去的那一刹那，又冲动地想撞上去，那个阴冷的力量笼罩住自己的整个身体，没有办法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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